文静话音一落,学生们身上的黑雾立刻停止蔓延,继而逐渐消退。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感谢她——部分学生撑不住这一来二往的折磨和心惊肉跳,意识摇摇欲坠,几乎就要这么晕死过去;而剩下那些体质良好、还有力气循声望去的学生,则向文静投去了极度怨恨和愤怒的视线,若非此刻无法自由活动,他们恐怕早就不约而同扑上去找她算账了。
这时,侯羽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从兜里掏出来一瞧,随即满意一笑,把它放回了口袋:“已经确认怀珺衡看了直播后,派他的亲信出动了。你赶上了一个非常棒的时机,同学。”
侯羽的言下之意,是他收到这条消息后若还没人站出来承认,那么在场所有人就会如他先前对朱笠说的那样,变成满地的碎骨——当然,他仅是嘴上说说、呈呈威风而已,不可能真这么做,否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令此次计划沦为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兴致勃勃地打量了文静一会儿,微微俯下身凑近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文静。高四四班。”
“文静?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呢。我小时候也喜欢文静的女生,但现在都已经看淡了。毕竟真正胸怀伟大理想的有志之士才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俗人为发泄性/欲而制造出来的借口罢了。”侯羽趁机发表了一下他那自以为是的爱情观,然后重回正题道,“文静同学,虽然我很钦佩你当众承认的勇气,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确实和塞勒涅实际领导者是熟人关系,而不是情急之下被迫出头?”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自相矛盾——侯羽既不知自己找的人是谁,那么对方所提供的证据究竟是否有效,他也无从定夺——他这么问的原因,无非是想进一步试探文静罢了。思及此,蓝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几欲开口叫文静甭理他。
然而文静却十分从容冷静地回答:“你的目的,无非是通过直播引起怀珺衡的注意,从而根据他派来的人救的是谁,来确认你的目标。那么在怀珺衡的亲信赶到之前,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侯羽的嘴巴咧开一道格外恐怖的弧度:“凭你这聪明才智,就算最终证实你方才在撒谎,我也不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文静不为所动,反问道:“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同时敌得过政府和塞勒涅的人?”
侯羽应付裕如:“有你在,我当然有把握了。”
说罢,他环视了一遍礼堂,见无人有话想说,便回演播室去了。对此,蓝天不禁松了口气,然后回想着文静与侯羽相持时的泰然自若和底气十足,心中泛起了一小圈涟漪——文静,难道真的也是异类吗?
察觉到蓝天的视线,文静转过头,略带歉意地对她道:“抱歉。”
蓝天愣了愣,一团闷气堵在胸口,整个人不可遏制地愤怒起来——抱歉什么?干嘛对我感到抱歉?你又没做对不住我的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文静却未注意到蓝天的情绪似的,继续对她轻语道:“虽然犯人目前还不会杀了我们,但我们四肢健全与否,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我只能这么做。”
“诶?”闻言,蓝天又是一怔,缓缓抬头看向文静,满脸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的茫然。文静笑了笑,毫不介意地说:“班长你在田径队那么有名,认识你的别班学生也不在少数。他们刚才瞪我的时候,看你的眼神也不太好。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保持着惊愕的表情,蓝天呆呆地盯了文静半晌,随即猛地垂下脑袋,肩膀抖得更剧烈了。她擤了擤鼻涕,强行把于嘴中翻腾的酸涩味咽下喉咙,回以文静释怀又感激的微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确实。班长你太爱出头了。万一他发现你实则是公安局长的女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看蓝天不解地眨了眨眼,文静抛出一个问题以代解释,“班长,你刚才其实在想,反正犯人也不清楚他寻的是谁,那么还不如牺牲自己以换取其他同学的安全吧?”
“你怎么……”“知道”二字未说出口,蓝天率先恍然大悟了另一件事,“你难道是为了阻止我开口,所以才抢在我之前骗犯人说,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文静不置可否:“班长你太正直了,在犯人这种狡猾奸诈的老狐狸面前,就显得毫无心计,即使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谎,也会被轻易揭穿。”
得知自己在对方心中居然是一只单纯小白兔的形象,蓝天不由得一阵委屈:“虽然我从小到大是没撒过一次谎,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劲吧。”
“我没说这是缺点哦。”文静莞尔一笑,轻柔的声音温和细润,听来格外契合她那人如其名的娴静气质,“或者说,我最喜欢班长你不善撒谎了。”
蓝天呆愣片刻,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红晕。她语不成声地支支吾吾半天,而后很没骨气地岔开了话题:“你也没资格说我吧?那么理直气壮地和犯人对峙,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不过这种事,我已经在脑海里‘演习’过很多次了。”
“‘演习’?”蓝天奇怪地皱起眉。
文静一笑置之,凝神端视架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