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冉阿让去救济穷人的只言片语。
珂赛特跟着冉阿让长大,也拥有着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性格,她对布施救济的事情非常热心,絮絮叨叨地对年长的女人说着在贫民窟的见闻。
艾潘妮心里百感交集,贫民窟里的阴影笼罩着她,穷困潦倒的人们所能作的恶,令她至今都心有余悸。以至于她都不敢直接出手帮助万分牵挂的妹妹阿兹玛,只能通过被完全赶出家门的小弟弟去转交食物,连衣服都不敢给,生怕被她那贪得无厌又狡诈的亲爹德纳第先生发觉。
“我和爹都记得你的提醒,潘妮。”珂赛特拉着艾潘妮的手,恳切地对她说道:“我们没有随意行善,都是在确认真的是穷苦人后,才会布施衣食。”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还是建议——”艾潘妮的话语被杜桑的敲门声打断,用粗砺又口吃的话语提醒小姐们,午饭已经备好。
法白尔-割风先生家的午饭十分简朴家常,艾潘妮对蔬菜高汤炖的土豆表示非常惊艳,并且感谢了冉阿让送她的圣诞礼物。
“你送来的羊绒围巾也非常好,我现在出门都戴着。”白发老人慈祥地笑了笑,转而向苏珊点头:“亲爱的苏珊,刺绣手绢很精美,你的手艺比你姐姐强太多了。”
艾潘妮皱着眉端起杯子喝巴旦杏仁水,妄图掩盖不爽的心情,苏珊则开心地举起写字板:【谢谢您的夸奖,伯父!我也爱您给我的梳镜套装,它们太漂亮了!】
“喜欢就好,我不太懂年轻女孩子的喜好,是珂赛特帮忙挑的。”
冉阿让吃着杂烩鸡块,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向着艾潘妮问道:“说起来,你是不是在圣诞节请了那位先生?他就没送你点什么?”
“唉,别提了,他送是送了,但是吧……”
艾潘妮说着说着头都垂了下来,看起来想要原地用脚趾抠出一栋别墅。苏珊则飞快地写了回答:【督察先生送了她一支□□!就是那种外号“拳头”的小□□,说是让她注意保护自己!】
珂赛特掩住嘴笑得浑身颤抖,女仆杜桑在她背后目瞪口呆,冉阿让则止不住地想要憋笑,最终还是笑出了声。
法白尔先生家的餐桌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息,唯有大女儿尴尬不已的世界就此达成。
——
1832 年 1 月天气十分寒冷,直到 2 月第一个星期,巴黎仍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寒地冻加上积雪后道路难以行走,艾潘妮出门的频率愈发减少,恨不得把每个房间都用炭炉烧得热哄哄。
对在这种鬼天气里,仍然要照常巡逻的沙威和皮埃尔,她表示万分钦佩以及同情,然后扭头强塞给马吕斯一笔零钱,让他能买点木炭温暖一下屋子。
至于伽弗洛什,艾潘妮除了给他弄了件厚厚的旧棉外套以外,还命令他必须每天来一趟家里报道并吃饭。阿兹玛在戈尔博老屋里虽然冷,但不至于冻死,伽弗洛什的各种窝棚简直跟露宿没有区别,她生怕哪天小弟弟会冻毙街头。
虽然艾潘妮非常想让伽弗洛什干脆住自己家算了,但小男孩认为他有义务罩着他窝里的兄弟姐妹,坚持每天在各个窝之间来回跑,尽可能让更多街头孩子活下来。等到了 1 月底,艾潘妮见他仍然活蹦乱跳,一点都不像要冻死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
然而 2 月初的这天,伽弗洛什中午没有按惯例出现在圣殿老街,艾潘妮让女仆把午饭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色渐暗,始终等不来小男孩的身影。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艾潘妮边嘀咕,边裹着披肩在厨房里走来走去。这两天她一直心神不宁,上辈子的记忆在噩梦里飘来荡去,她为此劝说过冉阿让和珂赛特,甚至在自家客厅里请下午茶时,试着提醒沙威最近多注意猫老板的动向。
“艺术家们最近安分守己,并没有报告指出他们要上台演出。”沙威摆弄着袖口,对着他的领带嘟嘟囔囔:“不过也许,他们是想憋个大买卖……”
等他的自言自语结束,深邃的灰眼睛忽然抬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艾潘妮,看得她心里发毛。
“虽然我非常想问,但我会等。”沙威面色平静,把某些情绪深深地埋在水面下,话语温和:“希望有一天你能跟我聊聊,你是如何知道那些艺术家的。”
就连法官都不知道的贫民窟地下□□,一线警察们一清二楚没有问题,她这样的上城区淑女也知道,就很有问题了。于是艾潘妮举起左手,庄严地宣誓:“我发誓肯定会有那么一天!”
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自然是——不是现在。但沙威似乎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点点头,继续喝他的咖啡。艾潘妮猜测大概是因为,这老条子能毫不费力地分辨出自己说的是真是假,进而判断不需要现在深究。
唉,要是自己也能有沙威那样的能力和权力就好了,哪怕站在皮埃尔的位置上,也比现在只能在家里团团转,什么都做不了强。
艾潘妮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厨房通向后院的门被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