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吓唬了太子一阵,自觉报了仇,开心地绕着山跑了三圈,然后才跑了回来。还去金仙殿看了一眼,只见之前的那陈公公在殿内跟众皇子们对峙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剑拔弩张地说着什么,她也懒得听,跑去找萧邈。
萧邈住在金仙殿不远的一处院落内,也不知道他听见消息没,虞青准备先发制人,也不跟林舜他们说,直接冲了进去。
原来华亭山的温泉确实多,所以行宫的每一处宫殿院落都是依温泉而建,圈起一眼温泉,多的像金仙殿,有十来处温泉。萧邈这屋子里也有一眼小温泉,被修成了浴池,他正躺在浴池内闭目养神。
虞青倒也不尴尬,还“哇”了一声,萧邈比她还讲礼一些,反应也快,立刻将衣物盖在水面。
“原来虞高人不仅喜欢装神弄鬼吓人,还喜欢偷看人洗澡。”他淡淡道,显然已经知道了皇后和太子“遇袭”的事。
“你别血口喷人。”虞青从不吃亏,她向来喜欢高处,往衣架上一坐,道:“人家不过虚惊一场,又没有证据,真是天衣无缝,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你当净卫是吃白饭的?”萧邈只淡淡道。
“呵,我会怕他们?怎么,只准太子吓你,不准我吓太子,这就叫以牙还牙,他当初弄坏我龙鳞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天。他该庆幸这还是在京城附近,有龙气镇着,要是在江南,我把他头都拧下来呢。”
萧邈倒也不像生气,只是淡淡道。
“你都以牙还牙了,他难道猜不到是我的人吓他?”
这话正中了靶心,其实虞青说的天衣无缝,是指太子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但太子靠猜还是能猜到是谁的——除了萧邈,也没人敢跟东宫开这种玩笑。
“他猜到又怎么样,无凭无据,只能吃哑巴亏。”虞青笑道:“就跟他当初吓我们一样。”
要是林舜在这,也许会心急如焚,觉得这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但萧邈自己在外人眼中也是胆大包天的,所以对虞青这件事本身倒不太生气,主要想纠正的是她不听指挥自作主张的习惯。
“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你。”萧邈忽然道。
虞青还当他终于放过吓太子的事了,十分开心,道:“这么客气干什么?问吧。”
“如果你被雷打死之后,是会投胎呢,还是会灰飞烟灭呢?”
虞青顿时脸都黑了。
“什么意思?你不跟我合作了?就因为我吓了太子一下?”
“不是因为你吓太子,是因为你擅自行动。我不和不听我指挥的人合作。”
“别啊。”虞青这下着急了:“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饶是萧邈跟虞青也相处了半个月,还是会被她天马行空的逻辑惊讶到,一般人别说猜到她话里意思了,听都听不懂。
“哦?我哪里不讲道理了。”
“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自己不也擅自行动吗?你当初带了十八个人回京,说好一起进谏皇帝的,怎么你送了十七个过去,把罗骥留下了,你跟罗骥商量过吗?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想一起去送死呢?再说了,你因为罗骥他们的事把老皇帝气成那样,都快冲犯紫微了,你怎么没问问我们意见呢,我就不说了,连林舜都是你出了宫才知道的,要是皇帝把你杀了,你连累林舜一起送死,你跟谁商量了?”虞青倒理直气壮:“嚯,原来你带我们送死可以,我去吓吓太子,又没什么危险,都不行?”
萧邈倒耐心听了她一番牢骚,还冷静告诉她:“那是因为我预料到了进谏的后果。”
“你预料?你会卜卦?还不是靠猜。我才是真预料到了呢,吓太子前我都卜了三卦,三卦都是大吉,你们大周老祖宗当年起兵称王时也不过卜了五卦,我这还不够谨慎?这可比你去进谏安全多了,而且水生金的吉卦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说不定还破局了呢。”
怪不得虞青今天牢骚多,确实是受了委屈,她也知道萧邈这家伙可恶,所以事先卜了卦,又收敛了法术威力,连一滴水珠都没沾到太子。自以为已经天衣无缝了,没想到回来他还有话说。
“原来如此。”萧邈看她跳脚,反而笑了起来。
“当然如此。”虞青瞪他:“我可告诉你,你有你的方式,你也有我的,我都没说你干的好事呢,为什么老是冲得洛阳城里紫气动荡,我观星都观不准了。”
世人都知道七皇子萧邈性格锋利无匹,要是换了个人这样跟他说话,只怕下场不会太好。但萧邈非但没动怒,反而道:“那不如以后我做什么事之前,先请高人你给我卜上一卦好了,你说卦象好我再做。”
虞青一听这话,脸都气红了。相比针锋相对,萧邈的揶揄更气人,显然萧邈也知道这一点,不然也不会经常气她玩。
“你想得美,你跪着求我我都不给你卜卦。”她划清界限:“以后你做你的事,我做的我的,谁也别管谁。”
“好。”萧邈答应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