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虞青是要趁这机会去骚扰一波萧邈的,案情到这里,似乎破案只是时间问题,方子溪的刑法,虞青看了都觉得肉痛,不管那七个弄玉使知不知道赵明忠的事,甚至不管赵明忠是不是真的偷走承露盘的人,今晚必定会有人承认。
但这样破案,真的叫破案吗?
还真让萧邈说中了,很可能这案子到最后都没有一个真正的真相大白。虞青看着方子溪用了一会刑,只觉得心头憋闷得很。她都这样,萧邈的心情可想而知,虞青可是半路卷进来的,真正一直想要追寻真相的人可是萧邈。
她本来想劝萧邈两句,但一出诏狱,看到外面下雨,忽然心念一动。
这不是跟之前找小皇孙死因一样的情况吗?萧邈遇到了绕不过去的死胡同,人间的手段无用,正是用到她帮忙的时候了。
赵明忠人虽然死了,但魂魄还在。看时间应该没入轮回,要是飘荡在人间当然最好,就算下了黄泉,她反正轻车熟路,大不了再下一次黄泉嘛。
她说干就干,立刻就跑到诏狱外的屋顶上,观了一眼天象,想看看今晚适不适合探黄泉,小白一见,立刻猜到她心思,大叫大嚷起来。
“主人你又干坏事!”她大叫:“我真的不干了!我要回江南告状去,说你跟白娘子似的,被凡人骗了,天天卖命……”
“少啰嗦。”虞青压根不理她:“我这叫虱子多了不怕咬,下一次黄泉和下两次有什么区别吗?一回生二回熟,正好报仇,上次谁给我留了个手印,看我不打回来……”
可惜她还没做好准备,下面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辆抬辇穿过狭窄宫巷,十分华丽,抬着辇的内侍健步如飞,后面还匆匆跟着个漂亮丫鬟,虞青仔细一看,抬辇的纱帘被风吹得露出一条缝来,里面坐的人容色倾城,不是叶娉婷又是谁?
她看叶娉婷,叶娉婷也看见了她。其实这宫里的人也势利,虞青常年跟江放他们一样穿身青色胡服,又不是什么公主贵女,只是萧邈让她随行而已,所以大部分人看见她都当没看见。
但叶娉婷却停了下来。
“你是赵虞青?”叶娉婷仰着头,问她。
这女孩子真是漂亮,怎么就嫁给赵王那个家伙了呢?虞青心中感慨,她对女孩子向来客气,道:“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叶娉婷扫了一眼她被雨淋湿的头发和青衣,以及大大咧咧的姿态,露出了一脸嫌弃。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落汤鸡,丑八怪。”她忽然骂了一句虞青,也不给虞青机会反驳,抬辇继续往前走了,直接进了诏狱。
虞青愣住了。
“这夫妻俩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她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自己,她是狐女,漂亮自不必说,就算没她漂亮,丑八怪是怎么回事。
“算了,明天再弄,反正今晚也审不完。”虞青打个响指,身上雨水顿时消失,她跳下屋顶,也进了诏狱。
淋点雨怎么了,这也骂人,真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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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娉婷进入诏狱,径直入了刑堂,三司会审,都是各部官员,见了王妃纷纷避让行礼,连太子也因为男女大防避了一避,她却不管,径直走到堂下问道:“谁是杀害我孩儿的真凶?”
因为用刑的缘故,几个弄玉使身上都鲜血淋漓,她看了脸上毫无畏惧,反而有种残忍的快意。
“娉婷……”赵王叫她,似乎确实十分怕她,更像是惭愧。
叶娉婷并不理他。
“我替母妃来送参片,玉宁宫殿下称病,父皇有旨,让母妃协理六宫,位同副后,皇嗣遇害,虽然不能亲审案件,但派我来旁观审案,也是合情合理吧。”她对皇后一句母后都不叫,以宫殿名相称,直接解下裙边玉牌,亮给萧邈看:“还是你想禀告父皇再说?”
萧邈知道她的脾气,况且老叶相也对这孙女毫无办法,天熹帝更是对她十分愧疚,当初指婚赵王是天熹帝一力促成,结果婚后没几年就出了小皇孙的事,小皇孙是从宫中回去就夭折的,就算闹到御前,也会破例让叶娉婷参与审案。
“既然是旁观,还请往后站。”萧邈淡淡道:“方子溪,继续用刑。”
方子溪从叶娉婷的随从那取了参片,果然参片一用,原本在昏厥边缘的弄玉使们都重新恢复精神,哀嚎起来,雨水的潮气从诏狱外涌进来,血腥味被一激,更加刺鼻。
“诏狱就这些手段?”叶娉婷怒道:“当初对付贪官那些剥皮填草,梳洗生烹的手段呢?”
虞青本来还想靠近看看这女孩子是不是疯了的,听到这话吓得连退两步。
萧邈敏锐得很,见虞青害怕,侧头看了她一眼,虞青立刻争气地挺起胸脯,萧邈也不管她,唤道:“方师兄。”
“知道了,”方子溪仍然垂着眼睛,看着他那堆刑具,他的皮箱子揭开盖后一层一层,最下面似乎还有一层并未打开。
“有一种前朝的刑罚,是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