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歪歪头,不说话。
明明是一脸茫然,顾璟禹却莫名觉得她在示意自己接着往下说。
……哪里来的这种错觉。
他也不打哑谜,毕竟面前这个小傻子向来听不懂那些深意,但有些话身为帝王又实在不好直说,咳,用皇后送给自己的美人去考验几个儿子什么的,太荒唐了。
“明日大皇子入宫觐见,你在一旁伺候。”顾璟禹望着她,“不许做多余的事,知道吗。”
白芍慢吞吞问:“什么是多余的事?”
温公公在一旁急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听陛下的吧,可别再问啦。”
她明显没明白,固执的询问:“多余的,是什么?”
顾璟禹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温兴贤。
温公公会意带着所有宫人告退。
待到整个大殿空空荡荡,屋内再无一人,顾璟禹伸手将站着的小姑娘拉过来,顺势将人放在腿上。
白芍不喜欢这个姿势,坐着不舒服,挣扎着要下去,被人一把揽住腰,往腿上提了提。
这下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一双套着绣花鞋的小脚,只有脚尖堪堪触碰到地面,小腿荡啊荡。
少女的馨香抱了满怀,顾璟禹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下意识拢了拢,低头去寻她的唇。
然而向来予取予求的人儿这次却偏头躲开了他。
顾璟禹眉梢微动,伸手制住她的下巴,唇与唇几乎要贴在一起:“什么时候学会反抗了,嗯?”
白芍小心翼翼舔舔他干燥的唇瓣。
好像在安慰,又好像在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乖巧。
弱小的幼崽总是不知节制地向年长者寻求庇佑。
方才她轻微的抗拒被抛之脑后,他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比对着大小,满意地发现自己能完完全全将她的手整个儿包裹起来:“你是朕的人,这些事,只有朕能对你做。”
白芍低垂的睫毛微动。
第二日早朝结束,皇帝召见大皇子。
顾卓麟已到弱冠之年,皇后参考他的意愿,选定丞相之女谭白晴为他的皇子妃。
皇后无子,大皇子无母,保不齐哪天陛下就下旨将大皇子记在皇后名下,到时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更何况如今三位皇子之中,也只有大皇子登基,对皇后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考虑到二皇子在朝中颇有盛名,三皇子母家战功赫赫,皇后势必要为大皇子结一门好姻亲,好让他在朝中多一份助力。
谭丞相是最好的人选。
其实,先帝在位的时候,皇子们过了十五六便可娶妻,只是当今圣上不过三十有六,且从未有为皇子选妃的意愿,皇后毕竟没有亲儿子,贤妃慧妃寻常见不得陛下,也没法越过皇后开口商谈皇子婚事,选妃的事情也就渐渐搁置了。
如今大皇子不日就要迎娶正妃,慧妃与贤妃即刻忙碌起来,发誓要为自己的儿子选一个家室身份地位相当的妻子。
这些日后再提,眼下,大皇子的婚期已定,作为几个皇子中第一个娶妻的皇子,他的婚事必然要大办。
礼部早已拟定好章程,交由陛下审查,今日陛下独独召见大皇子,想必也是为了商谈此事。
紫宸殿内。
顾卓麟恭敬地站在大殿上,一板一眼回答皇帝的问题。
先是教考了他的功课,询问他对朝中一些决策的看法——顾卓麟猜不透皇帝突然问这些是何意,回答十分小心谨慎,只求不出差错。
他引用的是理学的策论,涉及到引经据典的部分,皇帝也都一一考问,顾卓麟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大部分都能回答上来,对答还算如流。
正说到口干舌燥,一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女子端上来一盏茶,茶杯在案几上轻磕,杯盖与杯沿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的声响。
顾卓麟话语被骤然打断,猛然间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不由恼怒,心想这御前的人怎可如此不守规矩,连最基本的端茶都如此冒冒失失。
这般想着,面上也带了些出来,他眼尾的余光扫过那宫女,一顿。
已经许久没有见她了。
自从他出宫建府,便再没机会与她在假山幽会。
和老二老三不同,他没有母妃,在朝中也没有强力的世家支持,只占了个不尴不尬的长子名分,若想夺得帝位,他没有资格任性妄为。
过去二十年,顾卓麟确实是最守规矩的皇子。
哪怕是孩童时期,他亦是从未犯过差错,从不恣意妄为,不曾享有过皇子的任何一点特权。
因而老二老三可以光明正大地讨要一个宫女,甚至幼时可以直接为了白芍争锋相对,他却没有资格参与。
顾卓麟是谨慎的。他不愿意让自己留下一丝话柄。但也正因为压抑太久,思念堆积,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便密密麻麻蜂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