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突然发了好大的火。
宫人猜测,定是三殿下肆意妄为,不经通报擅自从京城跑来行宫,才惹得陛下面色阴沉,御前伺候的一众宫人战战兢兢,深怕自己做错了事情。
就连向来备受宠爱的白芍姑娘都未能幸免,连着三日挨了陛下的冷脸。
这让一些原本对白芍敬而远之的宫人有了些感同身受,有两个小宫女大着胆子来安慰她。
“白芍,别难过,伴君如伴虎,陛下轻易不动怒,可一旦发怒,便是皇子也要小心几分。”
“陛下的心思也不是我们能猜透的,咱们呀,就老老实实等温公公吩咐吧。”
因着陛下发怒,不允许白芍近身伺候,连守夜的活也交给了别的宫女轮流来做,这几日白芍和一众御前宫女同吃同睡,相互之间熟悉了不少。
陛下身边原只有一个温公公能说得上几句话,温公公带的小太监也勉强混了个面熟,至于宫女,向来都被温公公管教着,没有哪个得了陛下青眼的。
白芍刚来的时候,有几个小宫女还因此在背地里排挤她,觉得她是皇后送来的“外人”,且一来就成了陛下贴身的宫女,仗着有副好容貌狐媚惑主。
哪怕后来白芍并没有摇身一变登上枝头,仍是在御前老老实实干宫女的活计,由于她日日与陛下同吃住,与旁的人并无接触,御前的宫女们不知晓白芍脾性,更不会主动接近她。
这几日她睡在大通铺,到是意外地有了新的朋友。
御前并没有年长的姑姑,宫女们普遍二十出头,都比她年长几岁,做事沉稳,因着她如今被赶出御前,怕她心中结郁,对她也多了几分宽容。
白芍向来是个乖觉的性子,被人安慰了,虽然不说话,面上却也流露出感激的神情,略带亲近地冲她们笑笑。
两位姐姐见状便忍不住疼惜她些,见她长发披在身后不知打理,主动拿过簪子为她挽发。
“你也别听雀儿她们瞎说,有些酸话,别忘心里去,她们呀,就是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脸面。”
“是呀,你到底是皇后送来的人,陛下过两日心情好了,自然会召你回去……”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
“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在这儿都是御前伺候的,矫情什么。”
一容貌娇媚的女子一把掀开帘子,不耐烦地翻着白眼。
平心而论,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只是面上脂粉气太重,破坏了眉眼间那股子娇,便只剩下了俗气的媚。
“我可听见你们说我坏话了,怎么,只会背后嚼人舌根子,有本事当面说啊。”
两位姐姐面上讪讪,到底理亏,被抓住背后说人坏话,讷讷几声,不与她争吵。
雀儿见此更盛,趾高气昂一扬下巴:“你,对,就是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在陛下跟前儿得脸,若是比相貌,我也不输你。”
白芍眼帘微动,一脸认真,赞许地点点头:“嗯,你好看。”
“你——”
一巴掌打出去,陷进软绵绵的棉花里,雀儿刷的涨红了脸,跺脚:“你羞辱我!”
话音刚落,便听温公公的声音传来。
“白芍姑娘可在?”
几个宫女的脸霎时失了血色,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温兴贤传陛下旨意,来唤白芍去御前伺候。
白芍晃了晃头,簪子上的流苏在耳边微荡,她起身路过雀儿,停下脚,侧头看她,认真道:“你很好看。”
说完,径自出去了。
雀儿被她弄得心绪起伏,似懊恼似羞愤。
*
顾璟禹低头,自顾自批阅手里的奏折。
一本又一本,他在上边写下的大大的“阅”字逐渐潦草,到最后干脆将笔甩在桌上,靠着椅背。
他身边,被他紧紧盯着的白芍却和没事人儿一样继续磨墨。
空气都沉寂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温兴贤连呼吸都小心谨慎起来。
终究还是帝王率先低了头。
顾璟禹无奈叹气,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柔荑:“怎的脾性这么大,连话都不肯和朕说一句。”
白芍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眉眼间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顾璟禹自认失态,难得没有强硬地将她拉进怀里,而是轻轻将人带到身边,伸手在她眉间轻揉:“瞧你,朕还什么都没说,你这眉毛皱得,都快打结了。”
然而一向好哄的人儿今日却不知怎的,脾性当真大了不少,瘪着嘴就要扭头,一副不给揉的模样。
顾璟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见她还在生气,当真主动认错:“是朕不好,此事是朕的不是,朕给你赔礼道歉,可好?”
白芍轻轻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