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光闪过天际。
秦泠看向李潦生,他微勾唇角,眼中尽是冷意,在炫目的白光下,仿若恶鬼附身。下一秒,屋子陷入昏暗,他的神情又变得柔和,仿佛刚刚的挑衅是秦泠的错觉。
屋内一片死寂,屋外雷声阵阵。
秦泠心里一下便有了计较。她知道李潦生如果有意想要揭露他们的关系,他大可以直言,而不是说什么相像。
他是想要敲打她,让她不要打信都侯府的主意。
秦泠先给信都侯夫人赔罪,而后淡淡道:“将军这是说笑了,妾可担待不得。”
担待不得?
李潦生转了转手上的茶杯,茶水跟着摇晃,却丝毫没有溢出,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陷入了回忆:“她的模样、身段都和林夫人很相似。不过她性格泼辣得很,三天两头就会训斥我,还会拿着扫帚抽我呢。”
空气仿佛又重新在屋子里流动起来,一旁的婢女上前打扫了地上的残渣,给秦泠换上了一盏新茶。
陈傲瞪大双眼,他哪里见过拿着扫帚抽丈夫的妇人。
秦溪儿表情已经彻底呆滞,她不知道姐夫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吓出心病。
秦泠又恢复了八风不动的模样。
她确实拿着扫帚抽他人,追着他满院子跑,不过那是因为他大早上闻鸡起舞,结果不小心误伤了秦泠养的那只宝贝疙瘩鸡。
夏日的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停了。
陈傲和李潦生起身准备离开,披上了婢女们递上的蓑衣。
屋内的人都起身相送。
*
陈傲跟在李潦生后面下楼,心里还想着秦溪儿灵动的眉眼,忽然记起最近喝酒时,听说黄御史也是得了一个美娇娘,结果竟是卢皇后派来的细作,心里不禁多了几分警觉。
毕竟卢皇后最喜欢通过女眷来牵制朝官,他还是得小心为上。
陈傲对李潦生说道:“李兄,不知林夫人原来是哪里人?还是要探查一下为好。”
李潦生淡淡道:“她没有问题。”
他从未想过要真的威胁她,他清楚她与他的和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如今他位高权重,倘若其他人知道她曾是他的妻,就算他不动她,她也会因此遭受旁人的非难。
陈傲愣了愣,难道李兄认识林夫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泠站在楼梯上方,她好像永远都低垂着双眼,微低着下巴,一副温顺有礼的模样。
她轻声问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
雨滴从树叶上滑落,落在地上,在池水中荡出层层涟漪。两人的身影在荡漾的池水中好似在不断的靠近又远离。
“将军,”秦泠面色平静道,“溪儿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您能否不要迁怒于她?”
她站在那里,疏离冷淡,好像这件事就应该如此。
同样淡漠的眼神,她告知他,她要与他和离。
李潦生一步步靠近她,蓑衣上的雨珠落在她的发鬓上,贴着她的姣好的面庞,贴着她的肌肤滑入衣领中。
“秦泠,你这是在求我吗?”
秦泠微微抬头,朱唇轻颤:“我求您,让溪儿顺利出嫁,之后我随您处置。”
他从见到她开始,心底就压着一股无名火。
她嘴里说着祈求,可眼神却依旧是清明的,甚至是执拗的,没有半分软和之意。就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俘虏说你放过我的同伴,我的命你尽管拿去。
这才是秦泠,那委曲求全的样子,什么担待不得,什么不敢妄想,全是假的。
步步算计,从未有过一点真心。
“秦泠,你没有资格求我。”
*
夜深人静,屋外的虫鸣声起伏。
秦溪儿借着怕打雷的由头,非要和秦泠睡在一处,但是到了半夜都没有睡着,又怕把姐姐弄醒,苦闷得很。
她悄悄翻身,结果看见了秦泠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活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女尸。
秦溪儿长吐了一口气道:“姐姐,我不能再去了。再去一次,我就要跟东楚霸王一样自刎了。”
秦泠依旧纹丝不动,秦溪儿神使鬼差地去探了一下秦泠的鼻息,这才放心下来。
“姐,我觉着嫁一个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好,”秦溪儿自顾自说,“我也觉着养鸡种田也挺有趣的。”
秦泠的手缓缓握紧。
是啊,寻常百姓家,男耕女织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呢?
他们从前不就是男耕女织,琴瑟和鸣吗?可是后来呢?只不过是林家需要一个适龄女子给林家大公子冲喜,她舅母就逼着她改嫁,否则就毁掉她在这世间所有珍惜的东西。
林家在京城只不过是个排不上名号的富户,今日赵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