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便上战场,独自在边关无依无靠,什么事都是靠着自己解决,已经好久没感受到被人护着了。
他想他爹娘了。
回神见褚闲拉着她略过泪流不止的沈萝身旁,“阿喜,别怕,爹在,就算跟沈家撕破脸,爹也护着你。”
沈萝被褚闲说得发愣,泪水潸潸,悲从中来,多年委屈尽数吐出。
“褚闲,你从娶我至今心里从没有我,我这一路走来,又何其容易,婚姻不过都是女子未来一生的筹码,我为褚玉这般谋划,不过也是想她日后好一点。”
褚闲听闻此话驻足并未回头,赵临川瞧见他红了眼眶。
“阿萝,我娶你,自是心悦你的,只可惜你觉得那时我人微言轻,答应岳父只是为了利用你家权势往上爬,是你从始至终都不信我这片真心。”
沈萝一怔,望着进屋子去的丈夫女儿,她站在院中,又哭又笑。
月色如水,三月的夜,格外的凉。
*
褚玉已在书房外踌躇许久,怕什么来什么。
在她举棋不定时,书房就传来一道苍老带着怒意的声音。
“臭小子,回来了还杵在外面干什么,难不成要我老头子请你不成?”
褚玉闭了闭眼,视死如归推门,一进门就瞧见赵太师拿着一把扫帚欲要往她身上招呼。
她下意识僵在原地,等着扫帚落在身上。
出乎意料的扫帚在半空中就停了。
赵太师不满得瞪着她,“臭小子,往日我要揍你,你上蹿下跳得跟只猴儿一样,现在怎么不躲了?”
说完将扫帚递给守在屋里的老仆,拂袖坐在榻上倒了杯茶。
褚玉眨眨眼睛,立马上前讨好道:“爷爷您身手好,我都反应不过来。”
她捶着赵太师的肩膀,甜言蜜语哄着。
因为赵临川跟她说过,老爷子最吃这一套。
赵太师冷嗤一声,故作严肃:“你小子少来,这两日都干什么去了,往日我去溪山居钓鱼,你还屁颠屁颠过来寻我,怎这次回来不见你来,若不是府中人通报,我都还不知道。”
“这不是身边突然多了很多事,抽不出身来。”褚玉帮他揉着肩膀,笑道,“爷爷说的是,孙儿不孝。”
老人家终于露出了笑容,乐呵呵指着墙角被红布盖着的架子。
“去把红布揭开看看。”
褚玉上前,揭开红布,是一个武器架子,上面放着一杆新的长枪,枪头锋利无比,上面镌刻着复杂花纹,通体黝黑,显得十分不凡。
“喜欢吗?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寻到那个手艺极好武器匠人让他打造的,一直等你回来送你。”
赵太师不知何时起身走到她身后,摸着他下巴花白的胡子,乐呵呵地。
若是换做真的赵临川,他肯定喜欢,但现在皮下的人不是赵临川,是褚玉,她吓得不轻,白日里昭文帝让她耍枪的恐惧瞬间占据大脑。
她尽量模仿着赵临川的语气道:“喜欢,这么好的枪,当然喜欢!”
“喜欢,那和老爷子我试上一试如何?”
来了,又来了!
褚玉忙推脱道:“爷爷,如今天色很晚了,不妨改日再试试?”
谁知老爷子脸色一面,吹胡子瞪眼:“不行,难得你回来一趟,都不知道你会在盛京城待几天,万一你明日就走怎么办,现在必须和我练练!”
她颤颤巍巍伸手碰到枪身握住,想提枪发现架子上的东西纹丝不动,转头对上一脸困惑的赵太师。
单手不成,褚玉双手握住才堪堪挪动一分。
对从不锻炼的她来说,太重了。
“这枪重么,我可是按照你身边那杆的重量来的……”赵太师嘀咕着上前,双手握住铆足了劲用力提枪,下一秒意味深长瞧了一眼‘他’,松开一只手,单手轻松将长枪提起来杵在褚玉跟前。
“临川,莫不是受伤了?”
赵太师将长枪放回枪架上,回到榻上,语气关切。
一个老人家都能提起长枪,这事情没个合理说法糊弄不过去的,褚玉也留了个心眼,没有顺着赵太师的话往下说。
“并未受伤,只是今日身子不济,浑身乏力使不出力气,休息几日便好。”
“我还以为你又跟上回一样,带着一身伤回家,也是不肯同我比试,在你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要你下次回来切莫再受伤,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赵太师端着茶凑到嘴边,不咸不淡说着。
褚玉上前拱手:“爷爷的话孙儿不敢忘。”
他放下茶杯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神色和蔼,“也别站着了,坐,我让人备了你最喜欢的桃糕,一会儿给你尝尝。”
褚玉念起前些日子在街上闻到桃糕香甜气味儿实在诱人,心心念念许久,在今日却能尝到,心头阴霾散去,语气不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