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莫名其妙的,神情却森寒了起来。就仿佛所有的好事都聚在了一起,正待发生,可自己却不偏不倚的被浇下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刺骨的寒。
亿国内里腐坏的差不多了,他本该兴高采烈的,可若这一切真是他一手亲力促成的,就好了。
摩鉴不经意的撇眼于寒影,若有所思着。
只希望这一切慢些,再慢些。
慢到有人来阻止这所有的荒唐。
心里刚刚浮现这样的念头,又是一阵刺痛,莫名的黑色雾气从眉心开始向内侵蚀。
他扶额,身子俯下,微顿了顿。
或许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究竟从什么时候被人打下了这烙印,又被它反反复复剔除了多少次记忆与情感。
而在一旁的寒影却漠视于此,冷眼旁观。自从被摩鉴带去边城,又被他诱骗着来此地开始,他便一直是如此情状。
说不上来是什么反应。
他知道了摩鉴的身份,也明白了他的目的。可从心来说,他并不在意。
即便已经笃定洛鸢来自亿国。
常年来身心的侵蚀,让他有些淡忘了这人世的道理,他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不明白世间的许多道理,也猜不透人究竟对现世抱有什么样的情感。所以即便知道摩鉴究竟在做什么,他也并不气恼或是愤恨。
他知道的是,摩鉴在带他一步步靠近洛鸢。
而只要在这个过程里,洛鸢没事,以及她所在意的人平安,其余的,死了便死了,能有什么。
可即便他有如此想法,可心头,却还是止不住的泛起涟漪。
所以他再三威胁摩鉴,为求心安,可到头来,却不明白这件事的意义。
算了,有些事本没什么好深究的意义,只要结果是好的,何必在意那么多繁琐的过程。寒影想不明白,也没有精力去思考。
思念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寒影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像现在一样如此渴求一人,希望可以一直陪伴彼此。
这是爱吗?
也许这么说有些肤浅了。
寒影还不能回忆起爱人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可若真说起来,其实这更像是一种本能的依赖。
都知道溺水的人会抓住手边的最后一样东西求生,而寒影,不也正把洛鸢当做这最后一根浮木么。
洛鸢的出现和示好,很突兀,但付出的感情与精力却又如此真实,令他不断沉溺。他也许谈不上多喜欢洛鸢,可他确确实实享受她的存在,因为洛鸢,是他幽暗生活里唯一一点光。
在人最为潦倒的时候,他真的还会在乎这份光亮是假的,又或是会伤害到自己吗。
不。
他只会像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握住,即便这一切要他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所以即便跋涉千里,寒影也要找到洛鸢。因为他,只有她了。
……
城内的一片祥和映照着城外的疮痍,愈发令人不忍,日光退散,只剩一片漆黑,可鼻尖萦绕的血腥气却实在不做假,浓稠凝重的仿佛一团血雾,无孔不入的溜散于指缝。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慕皓一行人,能逃的都离开了此处,而摩鉴的部下,也早早撤回了城里。
启元那种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理念显然激活了士兵们的血性,否则仅凭一个前卫队,决计不可能杀了这么多漠国士兵。
这是搏命的计策。
但也确实令那些活下来的人陷入了一片低迷,不仅是同伴逝世所带来的打击,同样有敌人太过强大所带来的畏惧。
鹅城城外不远处扎起营帐,数不清的火把烈烈燃烧。洛鸢背对帐帘,垂首默然。
帐内遮掩不住的喧哗躁动不安,偶有重物砸落的声响混杂其中。洛鸢没进去,一来是有些烦心,二来想让他们先冷静冷静。
刚及安顿下来,洛鸢白净的面上还全是血污,衣衫破损,脏污不堪。今夜注定无眠,她也没什么闲心去洗漱整衣。
她没进去,侍卫亦然,默默守候一旁。期间还递来了沾水的帕子,洛鸢接过,总算好奇的问上了几句。
“从前没见你,是父亲暗下培养的吗?”
“是,小姐。”侍卫很沉默,多一字不说。做完手里的动作之后,他又隐下一切,扶剑挺直了脊背。
洛鸢也拘谨了起来,她摊开帕子,囫囵抹了一把。只感面凉,心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