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栖山一个激灵从榻上跳下来,“洞房”两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嚼了好几遍之后,始终没好意思再说出口,只道:“……谁干的?”
华殷两手一摊:“不是我。”
慕栖山两眼一瞪:“难不成还能是我?”
华殷语气也不好:“我是被你们家小仙侍领过来的,进门就看见你躺在这,外面门还打不开。”
言外之意就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慕栖山整个人还糊里糊涂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然后眉头一皱,从腰间摸出一颗暗红色珠状物,隐隐散发着异香。
“这是……”慕栖山在手里把玩了两下,甩手将它丢到地上,“什么破东西也敢往我身上塞?”
“等——”
华殷根本来不及阻止,便见得那红珠砰地炸开,淡粉色烟雾轰然逸散在整间屋子里。
“……”慕栖山拧着眉毛,手掌在鼻下扇了扇,“搞什么……”
华殷真想骂这个家伙一通,性子急急躁躁,总能把事情搞得更糟。
“大哥,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可不可以稍微谨慎一些呢?”她按捺着心里的火气,一字一句道。
“别叫我哥,你比我还大着两岁。”慕栖山看到满屋子充斥着的不明烟雾,心里也窝火,又受了华殷一通数落,着实有些懊恼起来,“我知道了,是我冲动了……”
华殷没理他,同他拉开些距离。
烟雾弥漫下,她终于可以辨识出来这一路上嗅到的异香,同沈竺改修魔道之后身上偶尔散发出的味道一模一样——像是从血液里面散发出来的诡异气味,可惑人心神。
难道这红珠出自沈灯青之手?
那日沈竺同他在山洞中相认,他曾提及,他身上有慕远要的东西。
若这便是慕远所求之物……
华殷心思微动,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服下江南岸赠与她的清心丹。
她当日觉得江南岸是杞人忧天,没想到一转眼还真用上了。
清心丹可平心静神,使她不受旁物迷惑。
华殷服下清心丹,顿觉一阵清凉怡人的气息抚慰过她的识海,而后顺着筋脉蔓延至浑身各处。
她睁开眼,心情稍稍平静下来。
若她想得不错,这红珠或许便是慕远将她和慕栖山关在此处的原因。
真是有够猥琐的,死老头子。
华殷一记眼刀甩向斜靠在墙上的慕栖山:“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慕栖山不应声,微垂着头。
华殷走近了些:“慕栖山,我出去之后想揍你爹一顿,你觉得我在他手底下能挨几招?”
慕栖山这才有了些反应,抬眸看她,似乎是认真想了想,咬字有些模糊地回道:“……三招吧,最多四招。”
华殷察觉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凑上前去看他的脸。
慕栖山双颊泛着潮红,眼中水光潋滟,全然没有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昂的矜贵气。
华殷愣了一下,随即幸灾乐祸地笑道:“你爹还真是……连自己亲儿子都不放过呢。”
慕栖山想要发火,却觉得浑身透着几分燥热,不管他如何运转灵力都无法缓解。
他看着眼前的华殷,忽然生出荒唐的念头,想要紧紧挨着她,似乎那样便可以缓解自己此时的难受。
好奇怪。
华殷不是嘴下饶人的性格,嘀嘀咕咕地数落着慕远的不是:“……恐怕你爹也没想到,我有清心丹在手,最后中招的只有他这个蠢儿子。”
慕栖山的耳朵捕捉到“中招”二字,立刻问道:“什么中招?”
华殷努努嘴,看向他腰间:“方才你掏出的那颗珠子,实则是合欢宫的东西。”
慕栖山眼神有些迷离:“合欢宫……”
华殷乐于看他这副晕乎乎的模样,比平日脾气软了不少,倒也没有那般惹人厌。
“是啊,出自合欢宫的催情之物,效果嘛……看你的模样,想来是极好的。”
慕栖山喘了几口气,反手撑了下墙,勉强站直身子。
“这次是我们青岱山对不住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他脖子一梗,两眼一闭,愈发泛红的脸上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
华殷听着他粗重难抑的呼吸,不由失笑:“你别陷害我啊,我要是一剑结果了你,还能活着离开青岱山吗?”
慕栖山眼皮猛地掀起,咬破手指戳在墙上,颤巍巍地试图写什么。
华殷凑过去:“你这是……?”
慕栖山架起胳膊肘,将她的脸同自己隔开,低声道了句:“你离我远点……我给我爹留句遗言,他不会为难你。”
华殷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人真不愧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傻得可以。
“我要是杀了你,十条命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