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野站在窗边向下看,祁寥的车缓缓驶离公寓,而后被吞进雾里。
屋里很静,半晌,祁东野松开窗帘转身,客厅被收拾得很整洁,果盘里有白晓帆切好的水果,茶几上摆满她送他的新年礼物。
祁东野慢慢走过去坐下,沙发下陷,也没有声音。
他以为又会是一些电子产品,因为从前每年生日,祁寥都会送他这些,让助理小路去专卖店买一部最新款的手机或笔记本电脑,再或者到专柜买一只昂贵的机械手表,他给他打个电话解释说自己忙,然后小路就会用快递给他寄到家里来。
祁寥似乎总忘了他在读高中,那么贵重的手表他戴着不合群,在学校里要收手机,他也用不到笔记本。
于是年复一年,那些礼物被祁东野连带包装一件件搁置在书架上,电子产品更新迭代快,当初买时要几万块钱,如今大多已经贬到不值几千。
凭空消散的价值一如他拆快递时候的期待。
不过他又仔细看了看,有些意外,白晓帆买给他的好像还真不是那些。
除了一只运动手环和一副耳机,其他包装上都是他没见过的品牌LOGO,轻轻薄薄的外包装,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祁东野拎过来打开,看见棉麻材质的纽扣密封袋,他手指一顿。
是衣服。
有春天的薄衬衫,夏天的T恤短袖,有秋天的加绒卫衣,也有冬天的棉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顶帽子和几副运动护腕,祁东野一件一件展开看,空气里渐渐弥漫淡淡的棉布香,他捏着护腕坐在那里,很长时间,他脑海空空的,没有任何念头。
手机忽然震动,祁东野回过神来。
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来自庐城,他接听,电话那边是白晓帆:“东野,我们现在已经上高架了。你爸在开车,不方便打电话,他想让我告诉你,家门外的记号还是擦掉为好,我刚才查了一下,记号笔用酒精就可以擦干净,你家里有酒精吗?没有的话……”
“有。”祁东野说。
其实没有,不过他可以去买。
白晓帆“嗯”一声:“那就好。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你爸最近在剧组很忙,我有个综艺快要录完了,接下来会有一段休息时间。你平时有什么事,找不到他的时候,你也可以找我。”
祁东野说句“好”,白晓帆略一停顿,又笑道:“好啦,我不多说了。高三学习很辛苦,你在学校里要好好吃饭,等你高考完了,你爸的戏也就拍完了,庐城的夏天凉快,到时候我们接你过来一起住。”
祁东野分不清那话是真心还是客套,恍恍惚惚应了两声,便那么结束了电话。
他给白晓帆保存备注,放下手机的时候,视线重新落在那些衣服上,她给他买了一年四季的衣服,电话里却没再追问他喜不喜欢,或许她知道他会喜欢,也或许她只是忘了问。
不过——
良久良久,祁东野想道。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他买过衣服了。
他抱着那堆衣服回卧室,打算把它们放进衣柜里。压一压门把手,没有推动,才想起来刚才是他自己锁了门。
祁东野一手揽着衣服,一手从衣兜掏出钥匙开锁,门开的一瞬间,空气流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剪刀、胶水、荧光笔、便利贴,花花绿绿的大小纸片被轻微掀动,好像跳了一场舞。
墙上的日历被用红笔圈出4月20号,旁边小字标注“唐筝筝18岁生日”。
祁东野关上门。
这种事情绝不能让祁寥看见。不然他能笑话他到明年。
除夕过去了,振州一中也快开学了。
唐筝筝放纵了大半个寒假,眼见着假期只剩一周,这才想起来要用功,唐筝筝一用功,苦的就是祁东野,他被迫重新干起老本行,每天在唐筝筝家忙前忙后辅导两人,给商林讲完奥数,再被唐筝筝拉去帮她写化学题。
开学那天还没到正月十五,班级群里哀鸿遍野,痛斥学校剥夺他们阖家团圆的权利。
不过祁东野无所谓,祁寥和白晓帆短期内都不会再来了,他自己一个人的元宵节,回家或者在学校,反正也没什么两样。
元宵节恰逢一个周四,学校不放假。
为了安抚哀鸿们的情绪,刘广莲从食堂预订了一整个班的元宵,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生活委员赵勤远被刘广莲叫到办公室,让他去食堂把煮好的元宵运到班里。
“你一个人能不能行?”刘广莲说,“现在刚开学,同学们都还没收心,自习课氛围很关键,你不要兴师动众。如果你自己搬不了,就再叫上祁东野吧。”
难道祁东野就不怕分心了?赵勤远想想,好像确实也是。
开学第一天晚上就伏案了两套模拟题的人,他们全班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
赵勤远自然不能纵容这种破坏市场平衡的恶劣行为,他替天行道,回班把正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