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筝帮商楚改谱，很快六点半了，听见外面观众开始检票。他按唐筝筝说的，混在人群里回到内场坐下，体育馆里光线明亮，空旷遥远的背景音，通天巨大的LED灯屏，包括商楚在内的六名决赛选手剪影依次排列，《夏籁之声》四个大字如蓝宝石般镌刻在主屏幕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来到《夏籁之声》总决赛的冠军之夜！……”
决赛开始了，唐筝筝却没有回来。
绚烂灯幕暗了又亮，六名选手徐徐现身合作开场曲，身后看台上呼声如雷鸣，祁东野偏头望向内场入口，空洞洞的，只有几名警卫坐在那里。
唐筝筝不回来，他也没心思看比赛，于是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一行字还没打完，余光瞥见排头骚动，祁东野抬头，看见她正弓腰借道从座位间隙钻过来。
祁东野借着晃烁灯光看她的脸：“你……化妆了？”
记得她今天原本是化了淡妆的，不过现在变得格外不一样，妆容更漂亮些，也重新打理了头发。
唐筝筝回到位子坐下，没说话，只朝他挑眉微笑，祁东野猜想明白，大概过会会有她上台互动的环节，既然她不愿说，他也就不再问了，这环境乱糟糟的不宜讲话，再说反正他马上就能知道。
祁东野收回视线看向舞台，主持人开场结束，已经念完了商务。第一名选手上台回顾学员历程，简单寒暄互动，然后开始歌曲表演。
学员叫路笙，祁东野有印象，是商楚今晚夺冠的劲敌之一。那女孩走古风路线，漂亮、才气，热度很高，先前初赛复赛，一直都是温柔乖巧人设，今晚却出人意料，选了一首国风rap杂糅的流行歌曲。
主持人刚一宣布歌名，身后看台上路笙的粉丝已经开始集体狂欢。乐器前奏起，路笙一袭白衣剑客装扮登场，感到手机震动，祁东野低头去看，是他跟万夏和朱以晨的小群，万夏说：“天啊，路笙怎么这么帅，我要爬墙了！”
祁东野笑笑，把手机震动调成静音，重新放回口袋里。
有些潜规则很残酷，选秀节目里向来很少有人是能够高开高走的。
那些初登场就占尽风头的佼佼者，往往都只是拿了昙花一现的祭天剧本，祁东野不确定《夏籁之声》有没有剧本，但若真是冠军预备役，在出场顺序上大概率不会放在第一个，所以现在八成只是拿路笙炸炸场子。
等到后人依次登台，前人是什么风貌，观众早就记不太清了。
唐筝筝始终望着舞台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专注还是紧张。
祁东野没有打扰，于是就那么跟她并排坐着，看那些选手一个个走马灯般过去了，就只剩下最后两位，时间来到夜晚八点半，第二次中场休息，屏幕开始播放商楚的个人资料。
要轮到商楚了，不知怎么，祁东野也忽然紧张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强烈跳动，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到这时候，唐筝筝反倒比刚才轻松得多，低头刷了一会手机，突然凑过来低声问：“这个节目的亚军奖金有多少啊？”
祁东野被她问得发懵，唐筝筝挑挑眉：“你要不要跟我打赌？我猜商林林会拿亚军。”
凑得近了，祁东野才闻见她喷了香水，淡淡的柑橘气，清冽得好闻。
只可惜他不在行，那周围喷香水的观众也不止她一个，祁东野辨认不出到底是不是他送她的那一款，索性不再想了，开口问道：“你想赌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赌什么，反正就是赌着玩嘛。”唐筝筝说，“不过你要先猜他什么位次，我们再下赌注。”
祁东野想了想：“朱以晨一直盼着商楚拿冠军，那我就赌冠军好了。”
“我不信，他肯定拿不了冠军，”唐筝筝说，“好吧，如果我赢了，你就请我吃姜州的黄酒糯米糕。”
祁东野忽然沉默下去，唐筝筝问：“怎么啦？不可以吗？”
“姜州离庐城很远的。”他说。
“哎呀，我又没说非要去姜州吃，”唐筝筝说，“可以网购啊，或者在庐城找一家姜州的特色菜馆，不也是一样吗？”
他又沉默一阵，同意了：“好。”
接着说：“如果我赢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等我赢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