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的游猎收获颇丰。
攸宁太久没有感知到自由,她的兴奋是溢于言表的,手臂一直都攀在郑王的脖颈上,神情也始终透着昭然的喜悦。
但那未知的危险情愫来得匆匆,去得也极快,就像是拖着长尾划过夜空的星孛,转瞬就不见了。
因为郑王不允她亲自烤肉。
许是在外边的缘故,攸宁比在长青宫胆大许多,她气得不肯再跟在郑王身侧。
郑王也不惯着她,将攸宁关到宫室里就没有再理会。
这是座陌生的宫殿,宫人和仆从们都像是幽灵般无声地候在晦暗里。
攸宁饥肠辘辘,胃里也隐隐作痛,她趴在床榻上,垂下纤细的手臂,来回地晃荡。
她有些后悔和郑王闹脾气,但在他拒绝了她的要求时,情绪便开始无法控制地翻涌。
攸宁自己都想不出,她那时是怎么敢忤逆郑王的,还是在众人的跟前。
尽管那些人只是郑王的亲卫,郑王的奴仆。
当恃宠而骄这个词闪过去的时候,攸宁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做了数月的女奴。
还是这种以容色换取生存可能的女奴。
曾经攸宁还会觉得难以忍受,可在郑王不断地折辱与调养下,她好像已经不太能保持伊始的冷静与坚定。
昨日她连“父王”那等荒唐到极点的称谓都唤出来了。
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攸宁的情绪不太好,她饿着肚子瑟缩在床榻的一角,慢慢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黑,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盖上了锦被。
宫室里没有点灯,攸宁揉着眼睛坐起身,手指触碰到应龙的刺绣时,她才倏然发觉这不是锦被,而是郑王的外衣。
梦里全是盎然的春景,她依稀能记起她是怎样摇晃腰肢,怎样哭着乞怜。
淋漓的溪水浸润了草木,也浸润了花田。
想换身衣服。
攸宁垂着眸子,眼皮仍有些红肿,神情也恹恹的。
郑王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抱着他的外衣在发呆的模样。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长睫眨了眨,便有眼泪要掉下来了。
郑王执着烛台,放到桌案上。
他缓步走到攸宁的身边,冰冷的指尖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怎么又哭了?”
是啊。怎么又哭了?
攸宁心里止不住地犯委屈,她知道她不该这样的,可她就是很难过。
胃里空荡荡的,最尖锐的疼痛过去后已经没了感觉。
宫室里连茶水也没有,嗓子干涩得快要冒烟。
但至少郑王没有给她用药,也没有用玉器折腾她,她应该知足的。
攸宁抬起眼眸看向郑王,她的眸色很浅,清凌凌的,仿佛永远都是澄净的,隐约带着些空明的感觉。
那长长的睫羽沾着泪珠,像是狸奴的爪子,在颤动时向郑王的心口挠了一下。
稚弱,可怜,无措。
郑王低笑一声,他轻声说道:“好了,该用晚膳了。”
他的手臂穿过攸宁的腿弯,将她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她有些害怕,甚至不敢攀上他的脖颈。
分明昨日还将他的手腕都抓出了血痕。
郑王心底难得柔软,轻声说道:“不怕掉下来吗?”
他不会哄人,更不会哄攸宁这样的年轻女郎。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虚虚地环上郑王的脖颈。
想要依赖,却又好像不太敢。
郑王并没有多为难攸宁,他轻声说道:“是不是饿了?”
四周都是奴仆和侍卫,郑王冰凉的指节恍若无人地撩起攸宁的裙摆,抚了抚她的小腹。
她穿得并不厚,因为所到之处都暖如深春,而且郑王喜欢看她穿单薄的衣裙,轻如蝉翼的霓裳会勾勒出她身形的每一处曲线。
譬如新花,摇曳生姿。
攸宁垂着眸子,被郑王掐住下颌,方才声音细弱地说道:“饿了。”
她的脸颊带着些异样的潮红。
郑王怔了片刻,才意识到攸宁在说什么。
医官曾经告诉过他,那些药不能常用,会有成瘾性,而且可能会影响攸宁的正常生活。
就像催动草木萌芽的药一样,会让本该含苞的花枝过快地绽放,无接续地簇簇生辉,溢出甘甜的花蜜。
但郑王无法忍受攸宁在那时候常常流露出的痛苦神情。
他还是想让她快乐一点。
“你来说吧。”郑王眸色微暗,“先用膳还是先喂饱你。”
攸宁抓着他的衣袖,眼泪无声息地滑落:“这里难受,先填满这里。”
她的小手覆上郑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