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先做什么。
但下一刻郑王便走了过来。
他没有着正装,衣袂翻飞,俊美清贵,瞧着似是心情不错,唯有眉梢透着冷峭之意。
攸宁的情绪已经发泄过一回,不似刚刚苏醒时那般躁郁,但也决计称不上好。
她紧攥着手指,错开了郑王的视线,脸颊也渐渐变得冰冷。
郑王无声息地走近,目光轻扫过她的脸庞与身躯。
攸宁坐在床榻上,衣裙的流苏垂落,隐约遮掩住腿侧的深红浅红,但小腿上的指痕和掐痕是挡不住的,蝉衣挡住了那抹玉色,但微微鼓起的小腹是没法遮掩的。
她垂下眼帘,仍如往日那般低眸,但眉峰蕴着昭然的倔强。
既没有问候的作态,也没有沟通的准备。
可郑王也并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
他微微俯身,摸了摸攸宁的额头与脸颊,低声问道:“好些了吗?还有何处不舒服?”
她避开他的手,默然不语,抬脚就想要从床榻上跳下去。
郑王不着痕迹地按住攸宁的腰身,将她抱回到床上。
他身形瘦高,投下的阴影便能将光全都遮挡住。
“别生气了,好吗?”郑王低声诱哄道。
他的话语里微微蕴着些疼宠的意味,就像是在跟任性的孩子说话。
郑王轻声说道:“先前的事是孤错了,误会攸宁,还那样待你。”
攸宁咬着唇,并不肯理会他。
她倔强地别过脸,手甚至也按住了郑王的腕骨。
郑王倒也没有觉得被落面子,他轻声说道:“那献药的医官我已经夷族了,去魏国的行程也推迟了。”
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向人邀功过,以至于口吻仍是那般的高高在上,也没有令人感到快慰的意思。
攸宁被郑王摧折得久了。
伊始她还会为他的嗜杀成性感到悚然,现今她的心底已经没什么波动了,就算他拎着闵奴的头颅过来,她或许也不会改变神情。
毕竟死了,就再也不用侍候这样疯狂的君主了。
倒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不知何时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所以你想说什么?”攸宁冷漠地抬起眼,“要我感激你的爱宠与照料吗?”
郑王的神情微微一怔。
他抬起的指节顿住,最后落在了攸宁的脸颊旁:“孤不是那个意思。”
轻柔,缓慢,甚至有些舍不得碰她的意思。
这一瞬间的迟疑被攸宁紧紧地抓住了。
她仰起脸庞,声音很轻地说道:“王上,您要是真的想待我好,就放了我吧。”
攸宁的眸色清浅,蕴着些空明的美感,她用手指攥住郑王的衣袖,轻轻地握紧,既楚楚可怜,又倔强顽强,少有男人能经得住这般的蛊惑。
但郑王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虚伪这个词用在攸宁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待人没有一丝真情,最是能屈能伸,也最擅长顺着杆往上爬。
郑王已不再忌讳攸宁的虚伪,但她的言辞却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放了她?她到底在异想天开什么?
郑王按捺住脾气,他低声说道:“怎么?要孤将仲媪也杀了,你才能满意吗?”
攸宁并没有以退为进的意思,更没有用逃离来换取更多宠爱的意思。
她冷眼看向郑王,抬声说道:“妫允,你搞清楚,你想杀谁都与我没关系,不必拿着我的名号杀人。”
尽管不知道外间的风雨,攸宁本能地对此感到厌烦。
从前季公总言说她是灾祸,就好像是她的美丽引诱蛊惑了晏宁,而不是他发疯欲图染指亲阿姊一样。
更荒唐的是,郑王如此还是因为她的容颜肖似母亲。
这更令攸宁感到作呕。
她拨开郑王的手,再度想要自床榻上下去。
郑王的面容沉在阴影之下,看不出情绪,他只是紧紧地扣着攸宁的手腕,将那深重的红痕加得更重。
这样的僵持没有任何意思。
攸宁垂下眸子,看向他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眉心拧着。
“孤没有杀你那奴仆。”郑王突然轻声说道。
他低眼看向她,长睫微动。
这才是服软的意思。
这才是恰当的说话方式。
攸宁陡地觉察到一种怪异的满足,但她不希望任何的情绪出现流露,哪怕是细微的视线摇晃。
她强撑着说道:“我们都是王上的奴,生杀自然由您处置。”
郑王向后倚靠,他将攸宁揽在怀里,低声呢喃般说道:“倘若我说,我想让你与我共掌生杀予夺呢?”
攸宁神情震动。
她不再能维持面上的平静,色泽清浅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