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精神不济一般,“我是老了,不爱打打杀杀的见血,但这手底下的人——唉,还是觉得我没力气调教人了,办事不力,让你见笑。”
“没事,我不笑。”面对这个当头的下马威,她神色如常,“这位先生,我没见过,押到我面前是要做什么呢?”
“让他请个人,反而派出个杀手找不痛快,幸亏没闹出什么大事,要不然,”他双掌撑膝,语气凝肃,“事可就闹大了,也没有咱们今天的缘分。”
“哪个杀手啊?最近京海死的人不少,雇佣杀手闹得凶。”
“七号早上被发现的,你处理的很干净。”
“诶呀,老爹!”陈书婷轻皱眉头,佯怒嗔怪道,“夜路走多了掉河沟,那是他咎由自取,跟我们翠翠可没关系!”
“你们说的是那个呀。”她眉眼弯弯,笑道,“我还以为是顺远复印店的那个呢。”
“这个,”陈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虎头的阴影攀在他的肩头,他偏头,道,“阿强,这件事,你要好好谢谢人家,帮你把莽村的尾巴料理干净了。”
一直没有发言的高启强,整个身体都拧到了她的方向。
黄翠翠依旧看着陈泰。
好一招乾坤大挪移,惊天大甩锅啊。
这段时间以来,卷入的三个惶犯都被他一一安排明白了,在陈泰的叙事里,一号夜半跟踪的杀手是手下曲解上意,办事不力,被黄翠翠反杀;二号导致李顺自杀的教唆客是黄翠翠和三号枪手的交战中,顺势击杀的,解决掉前两个,她又将枪手送进局子里。
所有的事全算在她头上,陈泰干干净净,一朵纯洁老白莲。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不要别的什么,”她低头看向被押跪于地的小头目,说道,“把他交给我吧,我还有些事想问。”
陈泰提杯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诧异。
陈书婷不一样,她看黄翠翠的目光已经充满了警告,两秒内使了八百个眼色,看起来像是眼底肌抽筋了。
陈书婷就差扑过来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撤回那句话,泰叔没有做和事佬,反而亲自动手教训人,这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黄翠翠现在当面要人,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吗?
“看您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三个凶犯都算折在我手里,这个锅太重了,我可背不起,还是问个清楚。”她左右环顾,最后指向客室,“我不需要太多的地方,那边就可以。”
说着,黄翠翠起身,鞋底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在那跪地之人模糊的视线里和嗡鸣的双耳中,所闻所视,都如拖锁恶鬼,步步紧逼。
冤枉啊!真是冤枉!
他早已经叫过了冤,再叫也没用。
可泰叔明明叫他找个“出手果断,办事利索”的去“请”她来,这样的“请”,从来都是请去阴曹地府的意思!
那个从闽西逃过来的凶徒手上带血,急着用钱,这样的人是最趁手的,这位冤比窦娥的小头目满腹怨念:
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了黄翠翠的照片给他看,叫他记着样貌去旧厂街下手,这位杀手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到了凌晨该回信,他不回,我叫他,没有应,又过了两个小时出去看,没有我们的杀手了。任务完不成,拿不到钱,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第二天早上,寻来寻去寻到城西下水道里,看见坡上停着一堆警车,我心里一想,糟了,怕是遭了黄翠翠了。
*
他本能地产生一种恐惧,血液冰冷,寒气入骨,旁的暂且不论,如今泰叔将所有的过错都抛给他来顶,早说好的不会亏待他,他是信的,泰叔对待有贡献的手下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慷慨大方。
但黄翠翠呢?
他不了解这个女人,但听说,她会下死手的。
他的喉咙颤抖起来,心脏将本应流向大脑的鲜血泵给了喉管和舌头,在畏惧心理下,他声如筛糠,粗哑地叫了一声:“程总知道的!”
“程总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