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抱着乌豆转身便走。
走出十余步,回头一看,那少年却还跟在身后,其华不禁恼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说罢加快了脚步。
少年踯蹰了一下,却还是跟了上来。眼见其华在前面越走越快,他只得高声问道:“姑娘,你会寻草药,是这山里的药农吗?”
沈红棠卧床多年,其华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求苏忠买来各种医书,用心研读,寻找止痛之方,数年下来,世间草药她已识得大半。但她此刻不想再搭理这少年,埋头往前走。
少年却拉开大步追了上来,急急说道:“我听说这青霞山有一种寄风草,可治四肢麻痹之症,不知姑娘可曾见过?”
其华心中一动,停住脚步,问:“患者是你何人?”
“是我娘,每逢下雨之时,她手脚麻痹,十分痛苦,我恨不能以身相代。”少年说到后面,忸怩之态渐去,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其华平生有两片逆鳞,一是眼见沈红棠受尽病痛折磨却无能为力,二是苏理廷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爹。少年这话触动了她的心事,便点了点头:“倒是见过。”
少年大喜,兜头向她行下大礼,道:“求姑娘告知那寄风草生在何处,大恩大德,将铭记不忘。若是姑娘对我们射伤你的猫儿还有怨言,在下愿意赔你几只,几十只,不,几百只都可以……”说到后面,他已语无伦次。
其华看着他,想起那一年,当她在医书上得知寄风草可以减轻沈红棠的痛苦,也如他此刻一般狂喜。她顾不得自己只有十二岁,京都外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便悄悄出了苏府。可她只知道寄风草生在青霞山的悬崖之上,却不知那悬崖边还有毒蛇和苍鹰。
当她将寄风草带回西园,沈红棠看着她被荆棘挂得破烂不堪的衣服,将熬出来的汤药倒在了地上。其华急得跺脚,再度背上竹筐,沈红棠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说:“你如果再去采这寄风草,我就不再喝任何汤药。”其华不敢顶嘴,气得双眼通红。沈红棠去拉她的手,看到她手臂上被崖石划拉开的伤口,第一次在女儿面前落下了眼泪。
其华从小就不爱哭,便是被三夫人用针狠狠地刺在背上,她也没有哭半声。但看着沈红棠落泪,她的眼泪也成串落了下来。
少年见其华久久不说话,黑亮的眼眸中有一点凄然的光,以为是自己言语中不小心得罪了她,正惴惴不安,其华轻声开口:“寄风草并不是很难寻,只是今日不成。”
少年忙问:“为何?”
其华道:“寄风草伏生于悬崖峭壁之上,与崖石同色,难以分辨。起东风时,它们才会竖立起来,在风中摇摆,那时才可看出它们生在何处。”
“怪不得我来过数次青霞山,都未见到。”少年恍然大悟,转而露出为难的神色,“既然如此,不知姑娘可否告诉在下,那寄风草大约生在哪块山崖上?”
其华思忖片刻,向少年说道:“说是说不清楚的,但我可以带你去采。”
少年刚一喜,其华却盯着他:“不过我有话在先,这寄风草既然是给你娘服用,只能你亲自去采,如果你命别人代劳,我绝不会带路。”
“这是自然。”少年神色间没有丝毫迟疑。
其华仍然紧盯着他:“那里道路艰险,且悬崖峭壁上有毒蛇猛禽出没,你也不惧?”
少年一笑:“无妨。”
其华顿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恶了,便清清脆脆地说道:“那行,今日你先回去。等下次刮东风的时候,你再来这里与我会合。”见他手上还有些草药渣子,又道,“猫爪子有毒,你将这草药抹在脸上。”
少年将手掌在脸上胡乱擦了擦,长揖作礼:“如此便劳烦姑娘了。”其华一撇嘴:“别跟我来这些虚文假礼。”
少年腼腆地笑道:“是。那我不来虚的,定会赔姑娘一只更好的猫,来自波斯的名种猫。”
其华抚着乌豆颈间那丛雪白的毛,不屑道:“谁稀罕你的波斯猫!你便是拿一千只来,我也只要我的乌豆。”乌豆听了心满意足,舔了舔其华的手指,又回头冲着少年凶狠地呲了一下牙。
少年促狭心起,故意冲它眨了眨眼睛,又作势要抚摸它,待乌豆气得颈毛炸开,喉中发出低低的“嘶嘶”声,他才没有再逗弄它,向其华施礼告别,举步离去。
眼见他就要消失在杏树后,其华忽然瞥见地上带血的黑翎箭。她走近几步,俯身捡起来,只见箭头用上好的精铁锻成,箭杆上则用小篆刻着两个字。
——定昭。
其华在苏理廷的箭囊中见过类似的箭。狩猎是京都王公贵族的风尚,这种刻着字的箭常用于狩猎比赛,如有人同时射中猎物,便于判定输赢。她不便直呼那少年的名字,叫道:“喂,你的箭!”
少年闻声马上转身跑了回来,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姑娘还有何吩咐?”
“你的箭。”其华将黑翎箭递给他。
少年接过箭,张口想说什么,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