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便低下头默然不语。
苏理廷紧盯着其华:“你娘一身武艺,想来也传授给你了?”
其华忙抬头道:“娘说江湖多险恶,与人争斗必将反噬自身,并不曾教我什么拳脚功夫。”
她说的却是实话,只是巧妙的隐去了自己会轻功的事实,苏理廷见她目光澄澈,十分坦然,便也信了,道:“你娘说得有道理,你舅……就听她的罢。”
他转头看着身边那抔黄土,叹道:“你娘当年武功高强,轻功极妙,马术也是上乘,每年的赛马大会,她都能拔得头筹。那等风姿,便是最剽悍的汉子见了她,也要甘拜下风。”
他望着前方的山峦,仿佛陷了入回忆之中。良久,他嘴边浮起一丝笑意,轻声道:“她人长得美,又豪爽大度,人人都倾慕她、让着她,所以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唯独有一样东西,她是害怕的。”
其华正思绪翩翩,遥想沈红棠当年的风采,忽听到他这句话,好奇心起,忙问:“什么?”
“水。”苏理廷轻轻吐出一个字。
其华讶道:“娘不识水性?”
苏理廷微笑点头:“很少有人知道,你娘是个旱鸭子,不但畏水如虎,还有晕船的毛病。我与她相识后,结伴乘船过江,她怕得要死,偏偏嘴硬不肯说,结果在船上吐得天昏地暗,险些晕了过去,揪着我的袖子直叫‘救命’。”
其华听得“噗嗤”一笑,转而又觉心酸,低下头,轻轻地揪着墓边的小草。
苏理廷继续回忆着往事:“你娘当年有一位好姐妹,两个人好得就像双生子,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偏那位好姐妹住在河对岸,你娘每回要去看望人家,都得乘筏子过江。只有我才知道,每回过河,她都得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行。”
见其华听得愣愣的,苏理廷讶道:“你娘没和你提过吗?”
“娘对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其华摇了摇头。
苏理廷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怅然道:“想来也是,都是些伤心往事,提来作甚!”
其华从小便对自己的身世十分好奇,后来虽然心淡了些,但终究还是想弄个明明白白。然而这刻听苏理廷这声长叹饱含着凄然、悔恨和痛楚,她有再多的疑问都问不出口了。
苏理廷又温声问道:“你独自住在这里,可曾见到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其华摇头道:“都是些村里的乡亲,并不曾见过外人。”
二人再说了会话,便回了小木屋。苏理廷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叹道:“这里如此清苦,你还是随我回去住吧。”说罢,他随手将桌上凌乱摆放着的几本书拢了拢,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
纸上笔触清冽而秀丽,写着一个名字。
——顾定昭。
苏理廷的太阳穴突突一跳,寒凉的感觉刹那间顺着脊椎骨传到了四肢百骸。其华顺着他呆滞的目光看去,忙冲上来抢过了那张纸。
苏理廷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犹想着是不是同名同姓之人,温声问道:“这个顾定昭——”
其华满面飞红,却抬起头,坦然道:“他是京都人,到青霞山打猎,我们便认识了。”
“哦……”
其华感觉到他语气有异,讶道:“你认识他?”
苏理廷缓缓道:“名满天下的纪阳侯顾定昭,你说我认不认识?”
其华知道那顾公子必是京都富贵人家,却没料到他是侯爵之尊,不禁嘟哝道:“什么纪阳侯,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苏理廷追问道。
其华哂道:“做你女儿很了不起吗?人家才不知道,不过偶然遇到,我帮他采药,他让我骑他的马儿,他那马儿难得一见的雄骏,乃传说中的踏雪名驹。”
苏理廷前段日子风闻顾九从西风原千里迢迢地送来了一匹马,因那马儿桀骜不驯,无人能近其身,还是用铁笼子运进京的,进延平门时,引发百姓围观,轰动京都。他再无怀疑,冷笑道:“他费尽心思才得到的踏雪马,居然用来哄你这个小姑娘开心!真是其心莫测,其心可诛!”
这话听着甚是刺耳,其华对他隐约生出的一丝孺慕之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怒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他不顾性命救了我,马儿也是我厚着脸皮求他让我骑的。”
苏理廷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他拢上披风,急急走出几步,又回转来握住其华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嘱咐道:“这个顾定昭,若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不定生出什么心思来,你千万要小心。”
其华重重甩开他的手,坐回小板凳上,继续滚着碾盘,冷冷道:“你放心,他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也不知道我住在哪里。若再见到他,我将这止血生肌粉送给他,当是还了他的恩情,以后便不会再见面的。”
苏理廷犹道:“你少不更事,不要被人骗了去,更不可让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其华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