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摆了点心茶水,拉她入座,笑道:“其华,你难得来,夫人虽说不便见你,也嘱咐我要好生招待你。夫人还很感激你上次采的寄风草,服过之后,病症减轻了很多。”又道,“你住得远,外头已经宵禁了,今晚咱们抵足夜谈,定昭这小子小时候的糗事很多,我详细说给你听。”
其华也知城门已经落钥,便点头道:“如此麻烦初夏姐了。”
“不麻烦,能见到你,我不知有多高兴呢。”初夏笑着为她倒了杯茶,又端来点心,二人说着闲话,初夏忽抿嘴一笑。
“对了,你和定昭究竟是怎么认识的?那小子神神秘秘的,只不肯说。”
****
“……小侯爷与沈姑娘便是这般认识的。”
初夏束手而立,将套来的话细禀了,又道:“这姑娘看着天真爽直,没什么心机,但也不笨。几次套奴婢的话,问顾家和苏相是不是有过节,奴婢揣测着回答,说苏顾两家世代交好,她听了后如释重负的样子。用过早点,她就告辞了,曹翙他们仍旧盯着。”
顾宣点头道:“做得不错。”
初夏得他褒奖,喜滋滋地告退。顾宣看着纸上的三个字,凉凉地缓声念了一遍:“沈——其——华……”
他走到起舞堂,顾夫人仍在默默垂泪,见他进来,抹泪道:“阿宣,这齐华到底是什么人?云臻除了喊小叔叔,便只会叫这个名字,若能找到他,让他来见云臻,说不定云臻便会醒了。”
“我已经派人去查找了。”顾宣劝道,“大嫂,云臻伤得并不重,只是暂时还没有醒过来。您不必太过忧虑,若伤了身子,云臻醒过来看到,对他恢复不利。今天我来守着他,您先回去歇息。”
顾夫人点点头,强撑着站起来,问道:“你的伤怎样了?圣上那边……”
“我已经没事了。不过这次不养上几个月,未免太对不住圣上和苏相的一番好意。”
顾夫人听他这话说得寒意透骨,暗叹一声,走了出去。
顾宣坐到床边,默默替顾云臻掖了掖被角,视线凝在他惨白的面容上。他的双眉长得很像大哥顾显,秀逸的眉锋不似一个武将,只挺直的鼻梁透出几分坚毅。良久,顾宣又将视线转向床边挂着的那套二品爵服,金丝绣就的巨蟒上刃痕俨然,如同那年顾显离去时没有合闭的双眼。
他伸出手去,欲抚摸那个刃痕,却又慢慢放下手掌,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讥笑,低声道:“顾云臻,你真的还不配穿这身衣服……”
顾七忽跑了进来,急道:“侯爷,十三弟他……”
顾宣面色大变,脚步如飞地赶到了俯仰轩。贺陵等人正跪在榻前嚎啕大哭,听到他们的哭声,顾宣身形稍顿,旋即大踏步迈过门槛,顾七却脚下发软,扶住了门框,竟不敢再往前走。
陈鹤年过来踢了贺陵一脚,怒道:“哭什么哭!再哭,你们爷的这条命就真的保不住了。”贺陵等人的哭嚎声顿时哑在了喉咙口,顾七也稍松了口气,皆茫然无助地看向顾宣。
陈鹤年瞅了瞅顾宣的气色,眼睛一瞪,顾宣不等他发作,问道:“十三怎样?”
陈鹤年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却也知道这家伙比牛还犟,便拿自己那几绺山羊胡子出气,揪了几根下来,恨恨道:“十三郎脸上的伤其实是不打紧的。”
“那为何比先前还恶化了?”
“因为他血中有毒,且已往经络中渗透,若再不解毒,这条命就真的保不住了。”陈鹤年冷笑道。
顾宣眼角跳了一下,陈鹤年问道:“敢问侯爷,先前给十三郎用了些什么药?”
贺陵听了,忙将围场中太医开的方子递上,想了想又道:“那一日,小侯爷给了十三爷一个小药瓶,说是什么止血生肌粉,听十三爷的口气,好似是小侯爷的心上人所赠。十三爷正是用了那个药粉后才晕过去的。”他在包裹中翻了一会,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奉给了顾宣。
陈鹤年将瓶塞抽开,放在鼻端闻了闻,骤然变色,抬头看向顾宣,欲言又止。顾七知事态严重,带着贺陵等人退了出去。屋中只余顾宣,陈鹤年方肃容说道:“侯爷,是苗疆的蚀心粉!”
顾宣接过那个小瓷瓶,放在鼻下闻了闻,眼中寒光一闪而没,问道:“可有解?”
“难办。”陈鹤年摇了摇头,叹道,“苗疆流派众多,蚀心粉君药不变,但配伍不尽相同,稍有差池,只怕十三爷……”又不解地道,“小侯爷的心上人?什么来历?怎么会有苗疆的蚀心粉?”看见顾宣阴霾般的神色,他心中一凛,话语顿住。
顾宣沉默良久,缓缓问道:“若是能知道这蚀心粉的配方呢?”
“得快,不能拖过半个月,否则毒入五脏六腑,大罗神仙也没辙。”
顾宣冷声一笑,脸上闪过奇异的神情,似愤怒又似不屑,仿佛被这情绪所刺激,他气息不顺,重重地咳了几声。
陈鹤年怒道:“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