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智计,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真是下了盘好大的棋啊!”顾九冷笑着拍了一下桌子,忽然嘴角咧开,“咝”地抽了口冷气。
“怎么了?”顾宣站了起来。
“没事,小伤。”顾九嘻皮笑脸地说道,“老子身上的伤难道还少了吗,像上次……”
顾宣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浑,走了过来。顾九无奈,只得将脚往椅子上一踏,掀起半截裙裾,露出仍在往外沁着鲜血的绷带,骂骂咧咧地道:“一群王八羔子,箭法倒准,等老子回了熙州,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见顾宣停住脚步,环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自己,顾九演不下去了,只得按了按腰,尴尬道:“这里还有一处。”
顾宣不禁皱眉道:“你也太大胆了。”
“下回注意就是。”顾九不耐地挥了挥手,道,“也不是我胆大妄为,而是形势逼人,我非亲自跑这一趟不可。这几年你不在,有些事情我在信中又不便细说,熙州这几年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六哥的陇北军我向来是指挥不动的。石家、上林川、白水寨也一直不服我的管束,他们甚至私下里和凉国、突厥勾勾搭搭,若非有他们掣肘,我年前就可以收复甘水谷。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凉国人已渗入了西路军中,熙州近年来的局势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有意将这些魑魅魍魉都引出来,便说要去巡边,暗中却放出风声,说收到你重伤的消息,要亲自入京。果然,我刚出熙州城,便遭到了几方势力的跟踪伏击,有石家的人,也有凉国一品堂的人,还有几名突厥高手,直到过了凤翔,我才摆脱了他们。”
说罢,顾九拍了拍身上的襦裙,又笑道:“你放心,过了凤翔后,我便换了女装,他们至今仍不能确定我的行踪,便无法参我‘擅离职守’之罪。我求的是一个‘快’字,所以才在五天之内赶了上千里路。待他们想清楚,再调兵遣将,我已经回到熙州了。军中早已布置妥当,只要他们有动静,老十便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个不落地揪出来!”
话说得轻巧,顾宣却深知这一路之险象环生、惊心动魄。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取出一瓶伤药,递给顾九,轻声:“阿九,你不必为我冒此大险,不值得。”
顾九听得他前半句话,修眉一挑,方要说话,待听到“不值得”三字,心不禁微微一沉,抬起头盯着顾宣。顾宣却将目光偏移开去,望向墙上挂着的一幅字。
顾九也瞟了一眼那条幅,那是顾宣的手书。他的字迹一如昔日,如剑如戟,力透纸背,带着几分武将特有的金戈铁马之气。这些年,他的人越发让人看不明白,只有字还像往年一样锋芒毕露。只是顾九知道,他永远不再是初见时那个鲜衣怒马的焕然少年了。
他跟了他十六年,看着他从倜傥不羁的麒风公子变成了眼前这个日渐沉郁、心思难测的纪阳侯。他看着他在夹缝之中苦苦支撑、殚精竭虑,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如此轻易地说出“不值得”这三个字。
窗外遥遥地传来凄清而单调的更梆之声,“梆!梆梆……”,静寂的夜里,听来格外惊心动魄。
顾九仿若被这更梆之声惊醒,他一把夺过顾宣手中的伤药,不耐道:“几年不见,你怎么啰嗦了许多。”又正容道,“除了引蛇出洞,我今番上京,为的就是苏理廷。这个人是架在我们脖子上的一把剑,此次若不是他,圣上哪能布出如此缜密的局?”
顾宣缓缓点头:“应当是他无疑,以那位之颟顸无能,还没有这等手笔。”
顾九喝了口茶,却忽岔开了话题:“你两个月前不是让我盯着苏理廷派到横山的那个人吗?”
“如何?”
“此人到了横山后,曾尝试与各蕃部秘密接触。我派在蕃部的探子回报,此人在向他们打听一个叫沈世诚的人。”
“沈世诚?”顾宣眉头微皱,“什么来历?”
“我起先也不知道。那人在蕃部中走了一圈,想是得到了些讯息,折路向北,寻到了灵州的塔尔寺,原来他要找的沈世诚便是享誉西北的宗格阿桑大喇嘛,却已于两年前坐化。我得到回禀,让人查了查那个宗格阿桑活佛,没查出什么来。本来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那人回了横山后,又在打听琵琶川残部的消息。”
顾宣一怔:“琵琶川是横山三十六寨之一,却因为勾结突厥、造反谋逆,被灭族有十七年了,苏理廷派人打听他们做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于是加派了人手盯着,谁知就惊动了那人。他似是想连夜将消息传出去,老十亲自带着人马去追,不慎让他掉下悬崖,死了。”说着,顾九耸了耸肩,将双手摊开,一副惫懒无赖的样子。
顾宣知道必有后情,静静地看着顾九,并不接招。
顾九嘿嘿笑道:“这回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派去暗查宗格阿桑活佛的弟兄中,有一位曾经做过摸金校尉,他见没打探出什么,心有不甘,偷偷地折返回去,掘了条地道,进入大喇嘛的灵塔之中,没想到竟还真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