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甚至不惜委曲求全、以身侍仇。
她像默默开在黑暗沼泽中的仇恨之花,只静待这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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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太妃喜静,并不常召其华过去,其华便在槐华院陪着顾老太妃。顾老太妃是上了年纪的人,终日无事便叫其华为她念经。其华每日上午随女史们学规矩,下午则在佛堂陪着顾老太妃。
其华自幼没受过管束,并不把什么礼仪规矩放在心上,但想到他一片赤诚,连身份都替自己安排妥当,投桃报李,自己绝不能令他被人耻笑,于是随女史们学礼仪时十分用心。顾老太妃起始尚有顾虑,听得女史夸奖后,考较了其华几次,见她虽仍野性未除,但基本礼仪却是学得不差,这才放下心来。
贴身服侍顾老太妃的是四名宫女,其中三名已过三十,另一名尚是二八年华,名唤紫英,是几天前从菡萏馆调过来的。听说她不小心将陈贵妃最喜欢的一株芍药浇死了,本要罚去浣衣局的,洪太妃恰好经过菡萏馆,见她哭得可怜,便说了两句话。洪太妃在宫中地位甚是尊崇,陈贵妃也不敢违拗其意,便命人将紫英送了过来。洪太妃只是一时心软,见紫英刺绣上的活不错,恰好顾老太妃这里缺一个掌管衣饰的宫女,遂将她转送给了顾老太妃。
其华自幼没有玩伴,这会倒和同龄的紫英颇为投契。处得久了,明白了宫中的规矩,紫英虽然逃过贬去浣衣局一劫,但她入了宝清宫,便再也没有出宫的机会,将和老太妃太妃们一样,在这里寂寞老去。其华与紫英一个月下来处得情同姐妹,索性便去求顾老太妃。顾老太妃没有马上答应,其华又厚着脸皮去求洪太妃,洪太妃与顾老太妃商量一番,答应了其华的请求,将紫英赐为其华的陪嫁宫女。二人有了这一出,更是亲近了。
这日紫英刺绣,绣的是一幅《桃李图》,她用的是双面绣,正面看来是桃,背面却是李,双色绚烂,与整幅图的寓意巧合到极致。其华在旁看着,不禁叹道:“怎地这般手巧,我可不如你。”
紫英娇憨笑道:“奴婢不过是个丫环,您快别说这话。”
其华认真道:“我可没把你当成丫环。等我嫁过去后,会想办法放你自由,再请他在西路军中为你择一夫婿,咱们便是亲姐妹一般,岂不更好?”
紫英一听,笑弯了腰。笑罢,她抬头看着其华,眸色深深,缓缓道:“他?他——是——谁?”
其华微怔,旋即反应过来她是在打趣自己,“啊”地叫了一声,扑上去将她压住,嗝吱她的腋窝,紫英笑得连声求饶。二人嬉闹一番,又携手去看白头宫女们垂钓。
那幅《桃李图》,直到成亲之时都没有绣完。
成亲的前一夜,洪太妃派了年长的女史过来,教导其华洞房诸事,还拿了压箱底的瓷人示意,其华听得满面通红。女史走了许久,她仍觉得脸颊像烙铁一样发烫,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起来,坐在窗下,对着忽明忽暗的烛火,觉得一颗心也像这烛火冒出的青烟般飘浮不定,好半天不得宁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老太妃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其华忙上前扶住她。顾老太妃在软榻上侧身躺下,看着她慈祥地笑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其华脸颊一红,低下头,轻声道:“之前茶喝多了点,睡不着。”
顾老太妃了然于心地笑了笑,抓着她的手轻拍着,皱纹中都是和蔼怜惜:“既然睡不着,就给我念念经吧。你这一出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宫来看我。”
其华取过一本《无量寿经》,斜坐在软榻前,轻轻替顾老太妃捶着腿,虔声念道:“东方诸佛国,其数如恒沙,彼土菩萨众,往观无量觉……”
见顾老太妃慢慢地闭上双眼,其华的念经声逐渐低了下去,正觉双眼困倦,忽听顾老太妃轻声问道:“佛祖有没有说,若口业不清净,犯了妄语之过,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其华一怔,道:“佛说妄语需下拔舌地狱,还要堕饿鬼、畜生道偿债。”
顾老太妃阖着双眼,半晌方叹息了一声,低低道:“是吗?”之后便再也没有言语。其华等了许久,不见她再说话,上前查看,才知她已睡了过去。其华怕老人家着凉,取过薄被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她再看了会佛经,逐渐支持不住,依在榻边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感觉有人在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还听到有人在轻轻叹气。
“稚子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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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顾两家联姻,喜事自然办得轰轰烈烈。京都百姓蜂拥而观,盛况一时无两。
喜轿从宝清宫出发,吹吹打打走了半个京都。到得侯府,喜乐喧天、人声鼎沸,其华根本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像木偶般被牵着,转毡、行礼、拜天地,若不是从喜帕下看到那人穿着吉靴的双足,只怕犹恐身在梦中。
拜过天地后,到喜房却走了很久。其华蒙着喜帕,看不清路途,只觉得离行礼的地方很远,那边丝竹笙鼓的声音在风中隐隐约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