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吗?”
易狱官张口结舌了半晌,愣愣道:“可、可苏相公那里是铁板一块,要想入仕,除了郑相,就只能找柳相啊。”
宋先生叹了口气,指了指在旁边呆立着的顾云臻,道:“这位既然有资格入天字号牢房,又这么年轻,想必是世袭侯爵之尊。”
“正是,这位是纪阳侯府的顾小侯爷。”
“哦?”宋先生面上闪过讶色,仔细看了看顾云臻,“你是顾明永的儿子?”
顾云臻羞愧难当,低声道:“您认识先父?”
宋先生冷哼一声,状似不屑,顾云臻的脸“腾”地就红了。宋先生却没有再看他,转头向那易狱官道:“以小纪阳侯之尊尚不能幸免,你觉得,国俊即使高中状元,又能独善其身吗?”
易狱官如醍醐灌顶,拜倒在地:“求先生指条明路。”
宋先生提笔写了封信,折起来交给易狱官,道:“你叫国俊拿着这封信去找太学的常博士,常博士会收国俊入太学。现在也只有太学是块清静之地,没有被党争的污浊所染。”
易狱官尚有犹豫之色,宋先生叹道:“听老夫的吧。你让国俊这几年安心在太学读书,切莫卷入柳郑二相的争斗之中,切记!”
易狱官咬了咬牙,道:“好,就听先生的!”
钥匙的叮当声逐渐远去,宋先生抬起头来,神情凝肃,仿佛在倾听这叮当之声,又仿佛在听着远处传来的犯人哀嚎声。油烛的火焰在他眸中跳跃,他低低地叹了声:“国之不幸啊!”
顾云臻看着他清癯的侧面,脑中忽有灵光闪过,骇得指着他脱口叫道:“你、你是宋先生!宋怀素宋先生!”
“宋怀素”三个字自口中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在心里暗暗吸了口冷气。激动、震惊、兴奋,种种情绪无以言表。
****
出了鬼月,宫中诸般禁忌皆去。只是所有人都听说朝中郑柳二相为了兵器库账册之事闹得不可开交,互相攻讦,攀咬进来的官吏越来越多,连顾小侯爷也被牵连了进来,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便都小心翼翼地行事。这日皇帝忽然要射箭,忙都簇拥了他往校场去。
苏理廷入校场时,皇帝正一箭中了鹄心,内侍们拍红了手掌,只恐自己的喝彩声不够响亮。皇帝心情好了许多,见苏理廷来,笑道:“燮安来了,来,你试试。”
苏理廷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接了御弓,一箭射出,却连鹄牌也没有中,他尴尬笑道:“臣久疏弓马,让陛下见笑。”
皇帝大笑:“你的箭术还是朕手把手教的,没想到这些年都搁下了。”
二人登上了宫城最高处的塔楼,眺望皇城内外,皇帝感慨道:“燮安啊,还记得你初入王府的时候吗?”
苏理廷微微一惊,皇帝的手掌已轻轻拍上了面前大半个人高的雉堞,叹道:“那时你才十岁,阿懋走的时候,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朕去看他,他拉着朕的手,说他要离朕而去了,对不起朕,惟有一幼弟,天姿虽不够聪颖,幸有一颗赤子之心,愿能替他常伴于朕左右……”
皇帝话未说完,苏理廷已神情大恸,慢慢地跪了下来。
“就这样,你成了朕身边最年轻的陪读,寿宁只比你大半岁,你俩同时入的王府,形影不离。怀素他们比你们大一轮,你们也不怎么与他们亲近,只粘着朕,朕手把手教你们骑射,帮你们忽悠教习官……”皇帝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
“陛下!”苏理廷伏地而泣,双肩不断轻轻颤动,“臣……臣一时都不敢忘却圣恩!”
“后来,朕带着你们到了延州,朕记得那时候,你和寿宁为了争一只狍子打了一架,谁也不放手,谁也没有赢,那时候真是好啊……”皇帝眯起眼来,遥遥望向西北方,眼神落在一只凌空盘旋的老鹰身上,叹道,“敢跑到延州去从军,敢为了一只狍子争个你死我活,你还敢主动请缨,去横山暗察民情。”
苏理廷按在地上的手轻轻一颤。
“可现在,寿宁因为他爹的事情灰了心,埋头做他的太医,死也不愿意辅佐朕;你呢,虽然还呆在朕的身边,可也不像以前那样敢说敢做,有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生怕朕恼了你。朝中闹成这样,你竟然还托病!”
苏理廷深深拜服在地,泣道:“臣愧对陛下,不能为陛下分忧。但臣有一言不得不说,朝中之事有轻重缓急,咱们只能徐徐图之。”
皇帝怒气冲冲,不顾体面地踢了宇墙一脚:“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又是徐徐图之……”
“陛下,兵制未改前,朝中不宜有大的动荡。兵器司账册一案并不难查清,难的是查清之后要怎么办?朝中官员十去五六,动荡不安,并非国家之福啊!”
听着这番似是剖肝沥胆的话语,皇帝慢慢松开紧握着的双拳,良久,无奈地拍了拍雉堆:“朕……知道。”
“臣还是那个意思,先挑起顾氏叔侄内斗,待熙州靖安了,再收回其余几路帅府的兵权,到那时才是彻底解决朝廷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