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媚低低道,“送回琵琶川,和她的阿爷阿婆葬在一起。”
顾云臻捏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筷叮当作响。他愤声道:“凭什么让阿颜担了这罪名?偷银票的人还逍遥法外,我顾云臻仍是不清不楚!”说罢腾地站了起来。
姜媚急急呼道:“贤弟,你若去说清楚事实,阿颜就白白牺牲了。再者,若是官府问起她为何要牺牲性命来帮你,你又该如何回答?”
顾云臻脸上神情剧烈扭曲着,呆立许久,颓然坐回原处。
姜媚轻声道:“阿颜不这样做,她也是救不活的,那日她是服了大量的罂栗汤,强行提起一口气,才得以在缇骑郎和春风阁的人面前演了那场戏。”
她越是这样宽慰,顾云臻越觉愧疚难当。他怔怔盯着桌上跳跃的那一星灯火,沉默良久,缓缓道:“还请姐姐转告诸位琵琶川的父老,但有我顾云臻一日,定会替他们查明真相、洗清冤屈,助他们重返故乡!”
姜媚惊喜地捂住了嘴唇,眼泪夺眶而出。
帷布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起,十余人同时深深拜下,向顾云臻行最庄重的礼仪。
“姐姐,还请你帮我送送阿颜。”
顾云臻从筷筒中取出一双筷子,筷尖向上,斜放在碗的边沿上,他向着碗儿深深一揖,大步走出了馄饨铺。
路边屋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将他的背影照得模糊一团,站在馄饨铺前看过去,像一个负重的少年,在无边黑夜中踽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