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翘着脚大乐:“确是天生尤物!”
那杨贵妃身形娇软,随着鼓点一步三摇,声音娇媚缠绵,流丽悠远。李惟成看得正逍遥自在,忽听邻座一人用云南话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比咱们云南的戏班子差远了!”
李惟成的生母是云南人,他听得懂云南话,当下眉头一皱,留意听那几人的对话。
“就是,本想着到京城能开开眼界,谁知处处不如大理府!”
“听说世子不日就要进京,德庆班要与太学那帮没用的东西踢一场蹴鞠赛,这真是杀鸡用牛刀啊!”
“倒也不可小看他们,听说他们今日正在组队,其中最厉害的除了一个小纪阳侯,就是那个武安侯世子……叫啥来着的,对了,李惟成!”
李惟成一乐,听得更用心了。却听先前那人嗤笑一声:“说小纪阳侯厉害倒也罢了,这李惟成草包一个,不足一提,给德庆班雀爷提鞋都不配!只要他一上场,雀爷保准踢得他满地爬!”
李惟成大怒,正要掀了桌子,那几人已丢下一串铜钱,笑着出了戏园。
武安侯家世代镇守夔州,牵制云南王,李惟成自然知道他们口中的“雀爷”是德庆班最厉害的胡雀儿,当下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胡——雀——儿!”
这场戏自然看得不欢而散,李惟成出了玉春社,犹觉心头那把邪火不知该往何处烧,偏小厮不机灵,还凑上前来问:“世子,不早了,咱们回府吧?”李惟成一脚将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骂道:“狗奴才!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不过一个奴才,也敢对爷指手划脚?!”
正骂时,一驾马车从旁经过,似是被他的骂声吸引停了下来。两人跳下马车,一人笑道:“真巧,正到处找世叔呢!”李惟成抬头一看,却是顾云臻与李弘哲。
他一见李弘哲清丽的面容,半边身子便是一酥。总算他昨夜打探到了李弘哲是汝南郡王家那个鲜少在人前露面的小公子,知道这朵美人花只能看看,真要摘下来只怕会扎得一手血,好不容易才收住一腔绮思,一双眼睛却是盯着李弘哲上上下下地看,笑嘻嘻道:“李兄弟找我,有何要事?”
李弘哲微衔笑意,拜下道:“世叔!”
李惟成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却将他的手握住,道:“你这是……”
李弘哲装作到袖中拿名册,抽出手来,微笑道:“今日组队,侄儿想着这太学之中以世叔为尊,而世叔您身手又是极好的,这队长一职,自然当由世叔担任。偏偏一直找不到您,原来是在这里快活。”
李惟成斜睨了一眼顾云臻,见他虽仍是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但总算不再像以前一见面就怒目相视,不禁飘飘然笑道:“若论起身手,顾小侯爷还胜过我几分,哪轮得到我来当这个队长?”
顾云臻脸上露出“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神情,李惟成正想甩手走人,李弘哲扯了扯顾云臻的衣袖,向李惟成赔笑道:“若单论蹴鞠之技,顾兄确与世叔不相上下。但这中间有个难处,怕是只有世叔出马,咱们才有获胜的希望。”
李惟成见他说得严肃,当下也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李弘哲道:“我们详细打听过了,德庆班最厉害的人叫胡雀儿,技艺非凡,若和他比球艺,只怕咱们十二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想获胜,非得另辟蹊径不可……”说着凑到李惟成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
李惟成听罢,脸上神色变得十分古怪,盯着李弘哲,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云臻在旁用脚尖不停铲着地面,冷哼一声,不耐道:“算了,说也是白说,云南王世子岂是他惹得起的?只怕就是一个胡雀儿,他也不敢惹。”
李惟成火冒三丈,大声道:“他一个胡雀儿,我还怕了他不成?!就按你们说的办!这个队长,我当定了!”
看着李惟成气咻咻地离去,顾云臻与李弘哲跳上马车,相视大笑,击掌道:“成了!”
二人只觉今日这番合作,说不出的投契,一时竟舍不得道别,寻到一家酒肆喝了几杯。酒兴正浓,随从罗震匆匆进来,沉声道:“小侯爷,三爷请您赶紧去军粮署一趟,出大事了。”
顾云臻忙与李弘哲作别,赶到城南码头。军粮署内,顾三正跳起脚骂人,见他进来,仿佛见到了主心骨,迎上来道:“小侯爷,真他妈的邪了!又翻了一艘漕船!”
仿佛应着他这一句话,屋外忽然一声闷雷,轰隆隆,震得窗户嗡嗡作响,入秋以来最暴烈的一场雨,眼见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