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咱们寨子的人都太心善,以为还有机会分辩真相,他们根本就不曾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残暴狠毒的恶魔!”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石家那个老贼见形势被控制住,就……就一剑割下了老寨主的头颅,大伙这才知道上了当,可为时已晚,成年人全部被杀,连孩童他们也不肯放过,我可怜的兄长当时才三岁,也被他们杀死了!沈夫人自刎在老寨主遗体前,小棠兄妹俩则被他们逼得跳了崖!”
其华沉默着往前走,不知不觉脸上也湿了。
紫英心神激荡,哽咽道:“说什么琵琶川勾结突厥骑兵,意图造反,可实际上谋逆的是他们石家!他们与突厥来往的信件被老寨主截获了,老寨主念着三十六寨祖上间的情谊,没有直接去告发,而是暗中警告了他们。他们惶惶不安,便起了歹毒的心思,反手灭了突厥人,把一切罪责推到了我们身上!”
其华暗叹一声,低低道:“你爹就是举人公,不器叔是那少年。那七叔公和媚娘呢?”
“七叔公是老寨主的族弟,排行第七,当时正带着族中的商队往凉国回易。大变乍起,朝廷到处索拿‘琵琶川余孽’,七叔公只得带着商队躲了起来。至于媚姑姑,她十来岁的时候就去往西域学艺,是几年前才到京都与我们会合的。眼下在京都的族人都以她马首是瞻。她是老寨主的亲侄女,论起来,夫人该称她一声‘小姨’,是您在母族这边最亲的人了。”
其华胸口一酸,这才明白为何看到媚娘会觉得十分亲切,原来她与沈红棠是堂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
真相慢慢地浮出水面,其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你们是怎么知晓我身世的?”
紫英轻声道:“媚姑姑知道顾老太妃在顾家的地位举足轻重,便安排我入宫,刺探消息。后来听说您要嫁给侯爷,遂命我潜伏到您身边。我们本不知道您的身世,是那日陪您回苏府探亲,见苏府的管家苏忠举止有异,似是知道些秘密,媚姑姑便用西域的催眠之术问了出来,这才知道您就是小棠的女儿,也就是咱们的小寨主……”
“不——”
听到“小寨主”三个字,其华脱口而出道:“我不是你们的小寨主!我姓沈,不,我姓苏,总而言之,我不姓折!”
紫英忙道:“夫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咱们寨子没有什么男人才能继位的臭规矩,琵琶川数百年来出过好几位女寨主。您是老寨主唯一的血脉,也就是咱们的小寨主!”
伴随着紫英最后一句话,其华停住了脚步,却是说话间已登到了山顶。
这里是丽山后的悬崖,深深的仞壁下便是甘泉宫。月光清浅,勾勒出重楼宫宇、飞檐叠廊的轮廓。有别于外围哨楼中的灯火通明,甘泉宫中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烛,然而其华知道,要想自这片浓重的黑暗中将顾云臻救出来,实是困难重重、危机步步。
她将绳索绑在悬崖边的大树上,又把另一头绑在腰间,转头看向紫英,轻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们的小寨主。娘从未和我说过我的身世,想来她也不希望我卷入这些风波之中。”
紫英与她对视顷刻,垂下睫毛,平静地说道:“可您现在不也卷进来了吗?”
其华苦笑一声:“等今夜救出云臻,我便不再欠他什么。天高海阔,江湖之远,何处不可去?”
紫英急道:“难道您就不怕顾宣再对小侯爷下毒手?”
其华握着绳索的手微微一顿,沉默许久,轻声道:“这个问题,也许,要过了今晚,我才能知道真正的答案。但不管怎么样,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们。”
紫英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哀求道:“夫人,你就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族人含冤莫白、流落天涯吗?”
其华望着崖下幽深的黑暗,轻声道:“紫英,到了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姓什么,沈?苏?还是折?我只知道,娘十余年来都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便一定不希望我当什么小寨主。”
紫英还待再说,折不器却忽然从后面走了过来,他将紫英大力推开,像咬豆子般蹦出两个硬梆梆的字:“不当!”
其华一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折不器偏着头,认真地看着她,吃力地说出一句话来:“小棠说,喜欢做,便做。不喜欢,便不做。”
紫英急道:“不器叔,你——”
其华未料折不器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又温暖又酸楚,轻声道:“谢谢你,不器叔。”
别不器却将肩上负着的绳索也绑到了树上。其华忙道:“不器叔,既然我不是你们的小寨主,你们就别为了我……”
折不器偏过头,瞪着其华,又一字一迸地说道:“你,救人。我,保护你!”
说着纵身一跃,便跳下了悬崖。
其华未料他竟是这般性子,不禁愣在原地。她望着崖下,只见折不器已下降了数丈,万万唤不回的了,只得苦笑一声,转头对紫英说:“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