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收到紫英的消息了。”
“顾府严实得像个铁桶,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七叔公,怎么办?”
“紫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要有可能,她一定会想办法递个信出来的,可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只怕小寨主她……”
“当初我就说了,应该把小寨主带出来,媚娘偏说时机不成熟,还说什么小寨主留在顾府,有利于挑起顾氏内乱,可内乱还没起,小寨主反而先把自己伤着了……”
“现在最关键的还不在小寨主,在于当年两位少寨主带走的那些东西。只有找到那些东西,才有翻案的可能。现在这东西到底是在顾家还是在苏家,谁也不知道。”
七叔公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陈阿四急得直搓手:“七叔,您倒是给句话啊。”
“我去见媚娘,你们且在家里等消息,千万别轻举妄动。”七叔公下了炕,撂下硬梆梆的一句话便出了门。
京都一片素白,这么厚的雪,很少有人出门。七叔公甩着手,艰难地走过几个街坊,转入平康坊的一条小巷。
他推开一扇柴门,走进西边的厨房,在门后窥伺了足有个多时辰,确定无人跟踪后,才移开了角落里的一堆干柴。从地道钻出去,便到了春风阁的柴房。
他在柴房里学了几声猫叫,许久,才见媚娘急匆匆推门进来。
媚娘听完禀报,颇感棘手,道:“自上回送了创伤药进去后,紫英再未联系过我。且这段时日,顾宣一直告假,顾云臻也被圣上派出去勘定嘉和公主远嫁的路线去了,顾府大门紧闭,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七叔公道:“干脆将顾宣李代桃僵的事告诉顾云臻!让他们叔侄斗起来!”
“不可!”媚娘摇头道,“李代桃僵一事,我们没有证据,顾云臻对顾宣的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只会怀疑我们在挑拨离间,更何况小寨主还在顾宣手中。我们只有等,顾宣几番暗害顾云臻不成功,后面只会使出更阴毒的招数,等顾家大乱了,我们才有机会。”
“那小寨主……”
“放心吧,顾宣肯定要留着小寨主在关键时刻来要挟顾云臻,不会对她下毒手。倒是紫英如果已经暴露,你们得尽快撤离。我安排一下,尽早送你们离开。”
七叔公长叹一声:“也只有如此了,我们折家凋零至此,再也经不起任何损失,我这便回去叫他们收拾东西。只是媚娘你,以后行事会更加艰难啊。”
媚娘眉宇间涌上无穷恨意,从牙间慢慢地说出一句话:“您放心,十八年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灭族之仇、离丧之恨,我总得在闭上眼睛之前报了才行。”
看着媚娘离开,七叔公长叹了一声,仍旧从地道中钻回去。
回到小巷中的秘屋,他将柴堆掩回原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开厨房门,正要举步,身子一凉,僵在了原地。
院中的大槐树下,一人负手立于雪中,转过身来。
“折季昆?”
七叔公默不作声。
顾宣慢慢走近,踩得积雪“咯喇”作响。
“折季昆,排行第七,乃折老寨主的族弟,当年被族中外派行商。琵琶川一案后,折季昆便失去了踪迹,刑部曾发出海捕文书悬赏缉拿,没想到你却一直躲在京都。”
七叔公知道已被逼到绝路,他正想拼尽全部力气怒吼一声,引起春风阁的警觉,气息方动,顾宣右足轻踢,一篷雪团弹上他的胸口,他“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檐下的积雪之中。
顾宣抬头看向屋脊后的一方天空,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春风阁……”
顾七轻声道:“要不要把她们给端了?”
顾宣沉默片刻,轻声:“不用。你递句话给锦绣,折家这些人在我们手上,她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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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紫色的纸张,幽香脉脉,透人心肺。帖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体写着一首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帖子的左下角有一朵烫金的花。那花开得如此浓烈,似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凝望得久了,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这朵花给攫了去。
顾宣看着那朵烫金的花,淡淡地:“琵琶川的朱颜花,沉不住气了。”
顾七道:“折家的人都被我们抓了,她不急才怪。”
他另有一重忧虑,几年来,春风阁与顾宣多有合作,知晓不少隐秘,上回顾宣更是找上了她们的大姐阿寐,万没想到,她们竟出自琵琶川。
“之前也不知道春风阁就是琵琶川的人,会不会……”
顾宣指尖一松,帖子悠悠荡荡飘落。
“我去会一会传说中的这朵朱颜花。”
戌时,顾宣步态悠闲地踱进了春风阁后院。
应着他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