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乍一见得这荫蔽蔽垂霭遮月处，默不作声地扎着几间房舍，见筝着实惊出一身冷汗。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正常好人家哪会在这里落宅？
“怎么了？”余闻闻听得见筝的短促惊呼，跟着回头一看，“那是啥，房子？见了鬼了，那个方向之前除了树什么也没有！不会是什么鬼宅吧！晚上的时候才显形？？”
“管它什么鬼宅妖洞，奶奶我一探便知。”看着余闻闻一惊一乍的模样，石灵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一马当先地走向那栋荒宅。
正在此时，院前悠悠亮起了一团赤色光芒，像是一提昏暗的脂红灯笼，虚虚实实地印出屋舍轮廓。
谁家好人会点红灯笼啊。
荒山，孤宅，红灯笼，无处过夜的人，这恐怖片要素确实过于密集了。见筝在心中无声吐槽了一句，转身准备安慰一下从小胆量值毫无长进的余闻闻小朋友。但身边的闻闻没有叫也没有闹，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黑暗中那团红光，呆若木鸡。
“魂魄归来~怎么，吓傻了？”见筝语气轻柔，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可余闻闻并没有答她话，一言不发地追上了石灵的脚步，朝着“荒宅”奔去。见筝轻皱了一下眉，跟了上去。
行至近处，众人才看清这凭空出现的所谓“荒宅”，不过一处再不过寻常的院落。低矮的屋舍三四间，一圈错落斜篱在外围成了一片小院，院中植了一棵梨树，屋后落了一片小小竹丛。
石灵站在半掩的柴扉前，双臂交叉环于胸前，摇了摇头：“这屋内没有人气。”
除了檐下垂着的赤色光团，屋内一片漆黑。她并没有感知到屋内有任何存在的气息。
“没有人气？真是鬼宅？”
“并非，该是一座闲置的住所。”
见筝摸了摸下巴，抬头一看，那赤色光芒根本不是什么灯笼，是一团密集的闪烁着红色光亮的小虫，它们似是被装在一了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圆形容器中，被制成了照明之物。
身后的裴悯轻笑一声，暗红光线下，见筝看见他抬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屋内亮起了暖黄色的光。
庭前的梨树在温热的晚风中微微晃动，丛丛枝杈间米花般结着细细密密的白色花苞。见筝晃了神，仿佛见到簇簇轻舒，绦绦漫卷的粲粲雪浪，轻铺在枝尾叶尖，满目舒放，是春日暖绒的雪，是不沾即醉的酒。
咿呀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分外清晰。见筝方才回过神，见到余闻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原地，她推开半掩的柴门，一步一顿地朝小屋走去。
见筝转头看了看裴悯，这个响指......是术法还是？此时她无暇顾及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出，闻闻的状态不对。
见筝跟上余闻闻，两人已经站在小屋前，房门未关，室内陈设格外简单，一方饭桌，一侧矮榻。她看着闻闻微微曲腿欲跨过门槛，却踟躇着又落下。
突然，闻闻猛然扭过头，胸前起伏的弧度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闻闻的目光却穿过她，直直地落在了其后的男子身上。
“这是你做的吗？”见筝清晰地看见，说话间，闻闻的双唇在微微发颤。
裴悯眼含深意地与余闻闻的目光对上，只交触了那么一瞬。他缓步向前，再也没看余闻闻，抬脚踏进屋内，落下了一个单音节。
“嗯。”
见筝歪了歪头，看着他俩这令人看不透的互动，她没说话。
“什么意思？这房子是裴悯你小子变出来的？可以啊，没听说过哪门的变化之术能凭空造物？”
“核舟之术。”
“核舟之术？闻所未闻。给我讲讲，哎！你跑什么......”
无暇顾及那边石灵对裴悯在技法上的单方面切磋，见筝的注意力一直在余闻闻身上。听到裴悯那个“嗯”之后，闻闻便扭着头，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院外那盏小红“灯笼”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筝内心有些担忧，她轻轻拍了拍闻闻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闻闻？”
余闻闻的目光缓缓地从灯笼移到见筝的脸庞之上，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没有，我没事。”
没事？她这表情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见筝静静地望向闻闻的眼底。
客观地说，余闻闻顶多算是个清丽可爱佳人，有些婴儿肥的圆脸上嵌着一颗乌黑的圆眼，常滴溜溜地转。若是不傻笑，看起来分外机敏。
余闻闻咬了咬唇，似是在思考如何开口，见筝也不催她，平静地伸手正了正闻闻睡得歪歪斜斜的领口。
“你还记得南斗仙宫司命殿中那个阵法吗？”半晌，闻闻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择心阵。”
“正是，我记得...见筝姐你说你入阵之后回到初三，但我没有回到过去。”
“司命说，择心阵会复现一生中最重要的某个时刻，让你再做一次选择.....你在那阵中，发生了什么？”
“其实，出阵的瞬间，阵中许多的事情我便不记得了，只知道我在一处陌生的屋舍中，见筝姐你也在，你在问我...问我究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