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带着霍去病在太主府内穿行。
太主府犹如一个缩小版的甘泉宫,期间廊庑环抱,构石为山,引水为池。
穿过几重院落,拐过几段廊庑,才到了窦太主所在的地方。
窦太主正在池边亭榭中煮酒,看到来人时,眉毛一挑,“稀客呀。”
霍去病朝她深揖一礼,“见过窦太主。”
“不知冠军侯光临寒舍,有何贵干?”窦太主坐在座上,语气慵懒。
“听闻窦太主从廷尉狱接走了殷姑子,我来接她。”霍去病微垂着头,道。
“请问冠军侯与她是何关系?”
霍去病沉默片刻,“殷姑子是我的客人,我得保证她的安全。”
“安全?”窦太主哼笑一声,“君侯所谓的安全,是将她送到廷尉狱的安全吗?”
“此事确实是晚辈考虑欠妥。”霍去病被她拿话一呛,依旧温声道。
“她现在很安全,而且,不会有危险。”窦太主盯着少年俊朗的眉目,缓缓站起身,池中荷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池边柳枝随风招摇。
“太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冠军侯不必操心我陈家之事。”窦太主态度漠然,她衣着华丽,颈上的青紫痕迹还未完全消下。
“陈家?她何时是陈家人了?”霍去病冷笑道。
他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冷情,倨傲。
和教出他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冠军侯既能寻到我,便说明已经查到了许久旧事,从前她帮你是因她不知旧事,今后她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窦太主一字一句道。
“请问窦太主,殷姑子承认她是陈家人了吗?”霍去病仍问道。
窦太主眸光冷厉,“她身上流着陈家的血,自然是陈家人,与她承不承认有何关系?”
“此前太主并不喜爱她,甚至还想杀了她。太主现在态度的转变,是要利用她作甚?”霍去病继续道。
窦太主被他一下子戳中了痛点,狠狠瞪着他,“你凭什么置喙我?”
霍去病眸光如冰,“太主从前既不在乎她的生死,却又要如此利用她,不觉得这样对她太过狠毒了吗?”
“狠毒?”窦太主嗤笑一声,“旁人都可以说我狠毒,唯独卫家人没有资格。”
霍去病不欲惹恼窦太主,朝她再一拱手,“晚辈无意冒犯太主,望太主见谅,只是我与殷姑子仍有些事还未说清,望窦太主让我见她一面。”
“那你便就像上次一样,凭本事去寻她好了。”窦太主慵懒地摆手,“送客。”
候在边上的丫鬟立刻走过来,引霍去病出去。
看着少年的身影远去,窦太主凝眸,这姓霍的小子不容小觑。
回到侯宅后,淳于文着急问道:“可问出来了?”
霍去病摇头,“先生,我今日一早又梦见了她。”
淳于文一怔,“你又靠近她了?”
“嗯。”
“她与之前有些不同,与我说了许多话。”
淳于文沉吟片刻,“我这几日研究那西域迷香,其中有一味异香十分不寻常。还得再研究几日,你且再等等罢。”
“先生,我等不了,陈家或许会对她不利。”
淳于文揉揉额头,“窦太主是她的外祖母,为何会对她不利?”
“之前在栎阳,我瞧见隆虑公主看她的眼神带着怨毒,就算窦太主和陈先皇后不会对她不利,隆虑公主和昭平君却不一定。”
淳于文语重心长,“你可想好了?你非要介入此事,对卫氏一族可没有好处。”
霍去病不假思索,“晚辈明白,可她是因我的决策失误才陷入危险,我不能弃她不顾。”
“她上次被隆虑公主抓到时,你怎么得的线索?”
“是那个乞丐给的线索。”霍去病眉头微沉。
廷尉狱中,乞丐看到霍去病来时,并不意外。
他侧躺着,手撑脑袋,抖着腿,“哟,小郎君如此重情重义?不过是给你提供过两次线索,竟能劳动你大驾廷尉狱。”
“你是谁的人?”霍去病直接问道。
“小郎君这话说得好笑,我自然是我自己的人。”
“陈阿娇?”霍去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目光却依旧凌厉。
乞丐神色一滞,没有答话。
“陈海案也是你误导的,上次栎阳的线索也是你给我的,你的主子想作甚?”霍去病沉声道。
乞丐抖腿幅度更快了些,“小郎君连敌友都不分吗?我给你提供的线索,可都是帮了你?”
“帮我?淮之在何处?”霍去病目光清寒,面容在黑暗潮湿的廷尉狱中,更显轮廓分明。
乞丐抖动的腿放了下来。
“六月十三淮之也曾在破屋周围出现过,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