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神色一滞,“你说哪?”
“胡姬馆。”殷陈又说了一遍,神色平常。
李广利简直一点都不懂殷陈。
上次带她去赌坊,结果撞到有人杀人,那赌坊还被烧成了灰。
这回她竟还想去胡姬馆。
他忽然有点后悔过早地应下她了。
殷陈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道:“阿兄不会怕了罢,怕了就将我的簪子还给我,我去找别人。”
李广利被她一激,梗着脖子道:“谁怕了?你不要污蔑人!”
殷陈去找李延年要了身少年衣裳,又让他给自己挽个男子高髻。
李延年看着少女眉眼飞扬的模样,“这样看来,姊姊真像个极俊俏的少年。”
“说到俊俏,谁能比得过延年。”殷陈在铜镜中朝他挑眉。
李延年被她说得面色一红,将纚带绑好,“姊姊的伤好些了吗?”
“嗯,已经好多了。”殷陈特意活动了一下手,“我走啦。”
李延年颔首,送她到市门。
李广利已在市门等着她,李延年的衣裳她穿着有些大,腰间革带别着紫竹箫,挂着一枚白玉玉佩,延颈秀项,修眉联娟,明眸皓齿,倒是真有些赏心悦目的模样。
他不禁看得有些久了。
殷陈噗嗤一笑,“我这样穿很怪吗?”
李广利顿时反应过来,立刻转过头去,“有点。”
“我倒觉得还好。”殷陈嘟囔了一句,跟上他的脚步。
她没有抬头看他,因而没注意到李广利耳廓泛起的红。
下昼才是胡姬馆的最火热的时辰,胡姬馆的女子看到许久不来的李广利,纷纷迎了上来,一个胡姬姿态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调笑道:“哟,李郎君许久未来了,我以为你将我们忘了呢。”
胡姬们身上的香气浓郁,殷陈微微侧过身子躲过她们的触碰。
“诶,听闻你有个姿容上佳的弟弟,这不会就是那弟弟罢?姿色倒是好,就是颇清瘦了些……”一个女子手持便面,腰肢轻摇,靠近殷陈。
边上几个大胆的女子也凑近她,殷陈闻到她们身上浓重的香气,一个肤色极白高鼻深目的胡姬将手搭在她肩上。
她本就纤瘦,在高大的胡姬身边,显得更是清弱。
殷陈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广利,后者却难得见她如此窘迫,饶有兴致看着她为难的模样。
这可激起了她们的兴趣,立刻围了过来,她像条泥鳅一样躲避着胡姬们的触碰。
待李广利看够了她被为难的戏码,才开口劝阻道:“我阿弟性子羞涩,你们莫要吓着他。”
他一发话,胡姬们也知趣退下去。
殷陈抻抻被胡姬们揉皱的衣裳,略带怒意瞪一眼李广利。
李广利笑嘻嘻朝她挑眉,朝她勾手,吊儿郎当道:“跟紧我,仔细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殷陈连忙跟在他屁股后面,生怕又有人扑上来。
不知霍去病那日来时是个什么情形,不过他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应当不会有人敢靠近他罢。
想着,便跨进了胡姬馆中。
楼中宾客云集,灯火通明。
台上胡姬踩着罽毯挑着胡旋舞,另有两个头戴角、带着面具的男子于台上表演蚩尤戏,楼中大堂中百戏、幻术等曲目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除了边上举止亲密旁若无人的男女,倒真像是席月楼一般。
宾客神情大多如痴如醉,比方才在外面更浓重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
殷陈环顾周围,略略皱眉。
李广利在胡姬耳边说了句话,胡姬嗔怪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李广利这才看向殷陈,“怎的了?”
“这股气味,很是熟悉。但我想不起在何处闻过。”
西域人体味较重,用的香薰比汉人更浓重,初闻总会有些不适应,况且这是密闭空间,初次闻到的人来说,确实难以接受。
李广利细嗅了一会儿,倒是没闻出来什么异味。
她正想确认,那气味又似乎消失了,索性想将此事放在一边,“你方才与那胡姬说了什么?”
“小孩子瞎问甚。”李广利怼怼她的胳膊,“你来这里不会是为了看胡姬的罢?”
殷陈不理他,抬步往里走去,一路慢行,斜眼看着众人。
目光掠过台上带着面具角抵的男子,在几人耳上停留一瞬,又去看边上的男子。
李广利跟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又在找人?”
殷陈伤口被他牵动,嘶了一声。
李广利立刻撒手。
殷陈心中计较一番,还是决定求助李广利,转而拉拉他的衣袖,谄媚笑道:“阿兄,这胡姬馆可有男子?”
李广利奇怪看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