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眸中澄澈,并无半点别的意味。
“有哇,你想找男子?”李广利注视着自己被她扯着的衣袖,撇嘴。
“嗯。”殷陈点头。
李广利被她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惊得怔愣原地,“你真是学坏了你!”
殷陈松开他的衣袖,瞥见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嘻笑道:“阿兄为何这般?我是真想找一个男子。”
“只是找人?”李广利疑狐看她。
不知他想到何处去了,殷陈颇嫌弃看他一眼,“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好吗?”
李广利莫名松了口气,“跟我来。”
他到长安不过半年,已经对长安各坊市熟门熟路,与管事的耳语两句,管事面露难色。
李广利转头看她,嘴角眼睛往下撇,眼中意味很是明显。
殷陈只得肉疼地掏钱。
管事拿足引荐钱,立刻换了一副恭敬模样,笑逐颜开请二人往内去。
殷陈顾不得心疼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跟人往里去,一直余光观察周围。
李广利走在她身侧,偷偷打量她。
殷陈注意到他的目光,瞟他一眼。
他即刻装作只是不经意掠过她一般,移开了目光。
这院落四四方方,隐有嬉闹人声从屋中传来。
管事给二人寻了个厢房,接着笑吟吟去叫人。
殷陈与李广利附耳说了两句,偷偷翻窗出去。
如在赌坊那次一般,李广利再次被她无情抛下。不过这次殷陈没有二话不说就抬手劈晕他。
可,他没有龙阳之癖啊!
李广利脑中一团乱麻,只能硬着头皮为她拖延时间。
就知道殷陈这人的钱不好拿。
管事很快领着一众男子来了。
浓重香气瞬间充盈整个屋子,李广利皱了皱鼻子。
管事没看到殷陈,笑问道:“方才那位小郎君呢?”
李广利熟练地扯起慌来,“他初次来这种地方,紧张到尿急,现在正在放水。”
管事的会心一笑,拱手道:“那郎君先挑着。”
李广利心中低骂一声,抬头看向面前排排站的男子。
健硕的清瘦的,高的矮的,浓艳的清秀的,应有尽有。
他看得头晕眼花,脑子发涨,只得抬手揉额。
一个眉目清秀的异族少年立刻迎上前来,倒了杯水,跪在他脚下,双手奉上。
他尴尬万分,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颤巍巍接过那杯水。
少年抬起头来,眼神含情脉脉。
李广利浑身立时起了鸡皮疙瘩,心中叫苦不迭,从来不知在胡姬馆竟如此难熬。
另一边,殷陈查探过院中数个屋子。
她心中纳罕,难道契据尔不在此吗?
他的模样与汉人不同,若是在别处定会引人警觉,胡姬馆是最佳的藏身之所。
她轻着脚步继续往前探去,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她警觉回头,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直朝自己心口刺来。
殷陈迅速侧身躲过,抽出腰间紫竹箫格挡对方攻势。
“没想到你还敢来。”契据尔那双鹰隼一般的灰色眼眸中露出一丝嘲意。
“我不来,怎么抓住你呢?”殷陈笑着将腰间的箫抽出,双手把住两端拧开,如同执着双刀一般,箫管中薄刃寒光乍现,眼中顿现杀意。
二人的拳脚功夫都是师承乌尤,此时双方对对方的招数了如指掌,几乎招招都是往致命弱点上招呼。
契据尔知道殷陈伤在何处,刀刀都往她的伤臂刺去,殷陈伤还未好,没几招就被打得落了下风。
上次契据尔大意让她逃脱了,此刻不敢再放松警惕,一个箭步逼近她,锋利刀刃一下子脱手朝她脖颈划去。
殷陈迅速侧身,只觉脖颈一凉,一股热流顺着颈项流下,她抬手拭去血液,不甚在意道:“看来乌尤的本事,还是你学得更好些。他死后,你应当日日都在练刀,以图为他报仇罢?”
契据尔最恨从她口中说出兄长的名字,一时间怒不可遏,自腰间又抽出一把短刀,刀比匕首长些,刀尖直刺殷陈而去,“你有何资格提起我兄长?”
殷陈手上的执着箫管与他方才的匕首长度相当,相较于短刀,是有些短了。
她扫过短刀刀把刻字,眸光一凝。
霎时钻心一般的疼自胸口传来,那是,她送给乌尤的刀。
脖颈处淌下血水渐渐将前襟浸湿,让她整个人多了一股的娇戾。忍过心头那股痛楚,她嗤笑一声,“真真有趣,你可知你拿着的这把刀是我所赠,我杀你了兄长,你却还留着仇人之物。你们匈奴人,还真是不计前嫌呐。”
“那我便用此刀送你去地下见我兄长!”契据尔霎时怒火冲天,咬紧后槽牙朝她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