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陈揣着阿娇给的一百金出了长门宫,在打马启程前,回头再看了一眼这座囚困了陈阿娇的别宫,别扭道:“我瞧宫中太过冷清了些,待再过几日我忙完此事再来。”
这对母女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地口是心非,淮之负剑站在殿门口,看着少女打马而去,“若你给了她希望却又不来,那不若不做这个承诺。”
殷陈往长安各药铺将药材购买完毕。
店主看她出手豪爽阔绰,又是孤身一人,心中暗自生一计。
殷陈到东市雇了几个拉药材的伙计,正要回转,却见巷口安静得有些诡异。
雪地上映着尚未被覆盖完的纷杂脚印,殷陈掠过周围环境,睫上结层白霜,眸底似是漫上了寒冰。
纷纷扰扰的雪无声落到身上,顷刻化作水汽,她抽出腰间别着的紫竹箫,缓步往前,鞋底踩在新雪上,轧出嘎吱声。
在她到达巷口时,眼前忽而银光一闪,她迅速折腰,刀锋贴面扫过。
她倒退两步,看清了巷口埋伏之人。
约有十人。
“谋财?”她噙笑问道。
那几人对视一眼,一哄而上。
这几人身手不错,不像是市井之人。
她压下心底猜测,旋开紫竹箫,脚底一铲积雪,积雪往上抛起,趁机急急后退,飞身上墙,借力飞踢先将近前一人撂倒,而后夺过那人手中刀。
沉手,是精铁锻造。
那几人似乎也没料到眼前看着瘦弱的少女竟能有如此身手,捏紧刀,爆喝一声,又劈了上来。
殷陈将紫竹箫别在腰间,她最擅用的,仍是刀。
雪越下越大,几乎要将眼前视线遮盖住。
她以右手持刀,冻僵的手握紧刀柄,心底忽而冒出一句话,“刀客的手是脏的,但刀须不留血色。”
那个教她用刀的男子,最终被她一刀了结。
这些人,也不会是例外。
她的刀化作着冰天雪地间唯一一抹亮色,所到之处,皆溅起一片血雾。
然这些人的身手也皆是个中好手,她的体力逐渐不支。握刀的手不停颤动,她换手执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刀劈断近到面前的刀刃,那断掉的刀刃,反弹入面前之人的喉咙。
血雾染红了洁白的地面,也叫她眼前恍惚起来,手脚发软。
她心道不妙,狠狠咬了一口舌头,直至嘴中铁锈味儿漫延,意识才回笼了些。
剩下几人见她脚步踉跄,看出了她的力不从心,“一起上!”
殷陈双手持刀,被几人迅速围困起来。她挥动着刀,却只顾得到前面,冷不防手臂被剌了一刀。
血色染红杏色的上襦,殷陈腿一软,竖刀撑地,勉力撑住身子。
殷红血水顺着刀身慢慢洇到雪中。
如同落了一地红梅。
她眼眸通红,抬眼看眼前几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待你到了地下便会知道了。”那人抡刀往她头上劈下。
忽听当啷一声,原是一颗弹丸射偏了此人刀刃,一人声音自巷口传来,“哟,许久没见着这般事,青天白日里竟敢当街杀人。”
殷陈趁几人分神看向巷口之际,翻刀劈向几人,几人躲避,包围圈被她撕开一个口子。
她迅速滚身而出,借着矮身的瞬间转刀为反握,猛力挥臂,臂力带着刀刃切向一人小腿跟腱。
那人应声而倒,殷陈看向巷口那人身后又出现了一群人,原是李家班子众人都来了,扛着班子里带来的扁担木棍,甚至还有锄头菜刀。
李广利一声令下,众人一哄而上,将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回轮到几人被围在中间,李广利来了一招乱拳打死老师傅,众人手上扁担木棍锄头皆往几人身上招呼而去。
几人招架不住,拼命挥刀抵挡。
殷陈撕下衣角包扎伤口,不忘嘱咐道:“别打死了,留活口。”
待到几人鼻青脸肿被擒住时,仍是一脸懵。
他们哪能料到自己会被这般擒住。
李广利将弹弓别在腰间,过去看殷陈,“阿陈,要不要紧?”
“无事,阿兄怎会在此?”殷陈靠在墙边,嘴角的血色干成了褐红色。
“我听闻一个极美丽的姑子在东西市各个药铺买药材,便猜到是你。”李广利看向她唇边的血色,目光有一瞬微凝,“嘴怎么了?”
听着他这般逗自己开怀的话,殷陈笑着抬手揩去已经干涸的血迹,道:“咬到舌头了。”
李延年捆好那几人,走过来递上一方帕子,“姊姊,这几人如何处理?”
“劳延年替我将他们押送往廷尉府,告诉李右监,或与淮南有关。”殷陈接过帕子。
“姊姊身上的伤……”李延年应下,还待再问。
李广利挥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