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因为这样美第奇不仅可以专心作画,而法朗西斯也能找到没人的地方多睡几个懒觉。
一如既往,法朗西斯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但是当她这次走出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穿。她就这样坦荡荡地走出来,赤着脚,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但几乎并不能遮住什么。
美第奇愣了一下,立刻别过头去,然而他并非因为窘迫或者紧张,而是羞愧。
亵渎缪斯后的羞愧。
“为什么不看着我呢?”法朗西斯用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问道,她转了个身,把头发拢到一边,背对着美第奇慢慢坐下来斜倚在软榻上,右手自然地搭在腿部,然后回首看向美第奇,“你答应过要画我。”
“我说过我不能。”美第奇望着窗户,指尖有轻微的颤抖,“我不可以。”
“你画的是我,美第奇。”法朗西斯□□的脚趾上有一些尚未脱落干净的红色指甲油,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涂上去的,膝盖微微发粉,是一种极好看和漂亮的颜色。
“我现在不是你的缪斯。”法朗西斯继续说,她还是穿了点东西——一对珍珠耳坠,此刻正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除了缪斯,你不是不可以画裸体,对不对?”
美第奇迟疑了几分钟,然后点头。他终于坐下来,坐在画板前面。
在美第奇画过的女孩中,法朗西斯并不是身材最好的那个。
她好像有点太瘦了。几乎已经不是一个正常女生的体重。
肩膀上的骨头微微凸出来,大腿光洁但是却微微凹陷下去浅浅一小片。
而裸.女往往应该看上去丰腴又健康。
但美第奇没发现这些。他眼底变得一片平静,没有了往日在给法朗西斯画像时的那种圣洁、虔诚和迷恋,他仿佛在画一棵树、一株草,只是在认真、聚精会神地画一幅画,画法朗西斯·卡佩。
他终于放弃了拉斐尔的圣母蓝,转而用一种微微发红的暖橘色和墨绿,暖橘色的帷帐和墨绿床单,榻上的软垫轻轻凹陷下去露出几个褶皱。
美第奇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幅画,他几乎所有的周日都留在画室里,法朗西斯没有足够的耐心一直陪他待在画室,但是对最后的作品感到十分满意,画像上的女生终于有了一张真正属于法朗西斯·卡佩的脸。
“这才像样,对不对?”法朗西斯一边上下打量着那幅画,一边琢磨着怎么把她裱起来然后再挂到什么地方。
但美第奇的神色中却流露出一丝迷茫,他盯着法朗西斯的脸,又看看尚未干透的画像,自顾自地说:“人应该以他最真实的模样活在世上,是这样吗?”
“谁规定的?”法朗西斯回头看了美第奇两眼,又继续欣赏起自己的画像,“人应该以自己想要的模样活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指指画像,“就像她,你完全可以把我画得再丰腴一点。瞧,大腿这里,你画得我好像是在营养不良。”
“你腿部的线条本身就是这样。”美第奇解释道,“我以为你想要一幅写实的画像。”
“我并没有这样说。”法朗西斯反驳,手指移到画像的脸上,“我只是要一张长着我的脸的画像,确切来说,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的优点放大,至于不那么完美的地方稍加修饰也是理所应当的。”
美第奇愣了愣,沉默着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