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怀思紧紧攥着手中玉牌,轻声呼唤另一端的同门好友。
“要我做何事?”听怀思语气平静,安宁倒也不担心。
“江秋霖,江秋霖知道上一世云凌的事。”
“什么!”方才还懒洋洋的安宁瞬间精神起来。“我同师父确认过,封了他的神府,半分灵气也不会有,他是如何得知?”
“莫非,是云凌的咒?”两人异口同声,“可云凌的咒也被掌门封住了……”
安宁思考着,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善咒术的同门。”
原来云凌除了对怀思下咒之外,更是对自己下了极为惨烈的魂咒,因为眼盲,便将只见过的两个场景烙印在魂魄中。第一个场景自记事起便在梦中反复重现,在有咒印的另一人出现后便会唤醒深刻的另一幅画面。
云凌早早打算好了下一世,舍弃残破的身躯赌转世后能有健全的身体。料想怀思和身后之人定会再来寻自己,倒是赌对了,只是神府被封,除了烙印在魂魄上的记忆外,一切在转世轮回中化作泡影。
怀思坐在书房檐上,月华凝成的魂丝自指尖垂下,顺着江秋霖四肢游走,仔细检查魂魄深处被业火灼烧过的印记。云凌死时极其痛苦,烙印才会如此之深,记得如此真切。
回想起先前安宁之言,“不知云凌从何处学得秘术,心思狠辣,对自己也下得了死手。”
“幸好他原先同我们走的正道,不然定会是个麻烦的对手。若是他魂魄修复完全之后你不能引他心甘情愿回来,师父会联手掌门,让他自此消散在天地间。”
魂丝轻轻爬过被遮掩过的瘢痕,怀思鼻息沉沉,想借最盛之时的月华将此处重新织补。怀谟的魂灵应当光洁无瑕,一如原先的他,纯粹而赤诚。
今日江秋霖有些反常地早早趴卧在桌案上,近侍只恐家主是因昨日饮酒宿醉。命随侍端来醒酒热汤,轻轻走到江秋霖声旁唤道:“家主。”
怀思慢慢收回手中魂丝,江秋霖悠悠转醒,脑中却并不混沌,有些讶异道:“方才我竟又睡着了?”
“是。家主可还有宿醉之感?”
江秋霖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是有客人在罢。
挥退近侍,江秋霖又提笔继续先前工作。怀思居高临下,垂眸静静看着枯燥乏味的账目,继续借一缕天光为江秋霖送上清澈的灵气。直到正午江秋霖起身去花厅用饭,怀思才从房梁上跃下,立于书架前仔细翻阅那堆史书与奇闻传说。
传言多臆想,野史以野著称,仅凭两场梦境江秋霖如何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怀思不能感同身受十数年反复被一梦境所困的心境,尤其江秋霖心思沉沉,萌出爪牙后便打探起前因。
猜想着可是云凌可还留下什么别的讯息,怀思忽然记起画上监天司的观星台和昨日的“京中来信。”
江秋霖心中亦有想,也用自己的方法推测客人是有何求。
取下摩挲过无数次的画轴,展到一半,江秋霖只装作不知般又将画轴卷回,转身午睡去。常有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仙妖鬼魅便会消失的传闻。眼下时机尚未成熟,江秋霖不敢触碰此中禁忌。彼此间的互相试探已心知肚明,便顺其自然,各求方便。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脑中辗转了了千百次,江秋霖喃喃背了一句诗,翻了个身很快进入梦乡。
自请来怀思在江家小住,江家祖孙俩的身体都日渐强健起来。江家大宅也清净了些时日,园中一切如春日草木欣欣向荣。可墙外的城郊乃至临安城中却有暗潮涌起。
原先临安城也并不太平,不时有人走夜路撞上些不干净的东西,胆小之人吓得再不敢夜里出门,所幸一直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近来各地来临安述职的江家掌柜接连在城郊撞鬼,在有心之人的引导下,一股脑儿地被冠在京城来钟离氏和起死回生的花魁身上。三人成虎,加之又几个被请出江家大宅的姑娘小姐酸道:“只怕是家主也是遭鬼魅迷了神志。”
“赶走我们,是为那邪物腾地方罢。”
添油加醋一番,谣言越发像模像样,甚嚣尘上。
怀思自是无法向他人解释,虞兰一身不治之症为何能不药而愈,自己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在临安城中。江老爷子和江秋霖亦是不便将个中缘由说与旁人听,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缘由,好似侧面证实了祖孙二人皆被妖邪所获。
加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治而亡的前任花魁而今竟然好端端的藏在江家学起了管账的本事,对于身患绝症之人,怀思成了闪着金光的救命稻草。一时间,打着要救江家家主于水火的一伙和求医问药者齐齐发难,皆被江秋霖拦在园外。
很快到了月中十五,怀思打算借着一月之中最盛的月华抚平江秋霖魂魄上的瘢痕,寻了个赏月的由头,邀江秋霖至花园里的凉亭相见。
终于入了夜,忽而月出惊山鸟,城郊乱葬岗上有异动传来。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