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林!”
何春桃扭头看去,木门外,深蓝色衣袍的男人背着个蓝布包袱,牵着匹枣红大马,狭长的眸子打量着她,却让何春桃蓦地背后汗毛直竖,仿佛被一只凶兽盯着一般。
其实,周怀林是在看她胳膊上绑着的白色孝布,口中喃喃:“娘,儿子终究还是回来晚了……”
不等何春桃答复,一道人影风一般的冲了出来,是周老爹。
他没拄拐仗,汲拉着一条腿,颠簸着朝男人冲去。
“爹!”周怀林扔下手上的包袱,推开木门,也一瘸一拐的朝周老爹冲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三儿啊,爹的三郎啊!你咋才回来?哇哇哇……”
“爹,我回来了,不孝子怀林回来了!”周怀林说着,膝头一软,便要给周老爹跪下。
周老爹到底是没年轻人力气大,硬是没拽住,忙朝何春桃喊道:“三郎媳妇,快把三郎扶起来,咳咳咳……”
何春桃此时都是懵的,这个男人是他丈夫?
可公爹的吩咐她还是听的,三两步上前,拽着周怀林的胳膊,轻松就给他拎起来了。
“好好好,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老爹满脸欣慰的拍抚着他的肩膀,上下端详着他。
“你!”周怀林双目瞪大,眼尾削薄的双眼皮被瞬间撑开,这就是自己前世那素未谋面的娘子。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何春桃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这细瘦的手指,如何爆发出这般大的力气?
何春桃对上他狐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张颇为清俊的面庞,双唇抿了抿,一双杏眼轻眨,满眼无辜。
“爹,院子里风大,咱们回屋说话。”何春桃去门口捡过周怀林的包袱,过来扶着周老爹便朝堂屋走去。
马儿低头嚼着墙边的草叶,不时打个响鼻。
栓子躲在门边,探着脑袋,悄咪咪的朝外看。
“栓子,这是你三叔。”见到儿子,好似给周老爹注入了生气,他抚摸着栓子的脑袋,笑出一脸褶子:“喊三叔!”
“三叔。”栓子弱弱的喊了声,他扒着周老爹的腿,藏在后面,像只探头探脑的小猫崽子一样。
“夫君,你那马需要拴起来吗?”何春桃把包袱放到方桌上,沉甸甸的包袱发出咣当声响,这话她问的自然。
“咳……”周怀林呛咳一声,一双手便在他后背拍着,一时间,周怀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共振,他忙摆手:“不用,我没事,没事……”
“哦。”何春桃住了手,看了眼天色:“爹,我先去做饭,您跟夫君聊。”
“嗯,怀林回来了,炖只鸡。”
栓子缩在周老爹怀里,眼睛都亮了,不由的舔了舔嘴巴,咽了下口水。
“……哦。”何春桃深深的飞了眼周怀林,脸颊微微鼓起,这一眼,颇为意味深长。
何春桃出了堂屋,顺手取过挂在墙上的一个竹篮,拿过一截麻绳放入篮筐,绕过主屋,朝后面的菜园走去。
“三婶,等等我。”片刻,身后便跟来一个小尾巴:“三婶,我来拿篮子?”
何春桃没客气,把篮子递给他:“你怎么来啦?怎么不跟你三叔说话。”
“三叔看着好凶。”栓子仰着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何春桃也跟着点点头:“是挺凶的,不过怪好看的。”
“他会打我吗?”
“他敢!他要是敢碰你一下,我肯定揍他!”何春桃捏起拳头,信誓旦旦道:“吃了我的鸡,还敢打我的人?那他就是欠揍!”
“三婶,你对我真好!”栓子仰着小脸,满眼信服的看着何春桃,对上他崇拜的目光,她叉着小腰,笑的好不得意。
“我们今天真的炖鸡吃吗?”栓子追问。
“吃!到时候,你可要多吃几块。”
“嗯嗯嗯!”栓子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拍着自己的小胸膛,竖起一根手指保证道:“三婶,我一个人就能吃一只鸡!”
“呵呵……小孩子不准说大话。”何春桃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下,拍的他朝前一个趔趄,站稳后依然仰着头傻乐,反驳道: “我才没说大话,我就是能吃一只鸡!”
周怀林刚出堂屋,便听到两人的对话,扭头望向她的侧影,腹诽道:“合着,刚才突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为了一只鸡?”
秋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洗的发白的上衣配淡青色裙子,乌黑的发丝用两根木簪挽在脑后,风拂起她耳边的发丝,杏眼弯弯的样子,好似这秋日的阳光,干净透彻,暖人心扉。
何春桃突然扭头望过来,清凌凌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也只是楞了一下,收了笑,气咻咻的瞪了他一眼,头一撇,牵过栓子走了。
周怀林失笑,还真是简单,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周家的菜园被打理的十分规整,石块铺成的羊肠小道将菜畦分成一个个四方块,里面整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