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诚意满满的一场交流过后,春桃走路的脚步都轻快几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背着个大竹筐就要出门:“夫君,我去山上捡点儿笋壳跟干柴,一会儿就回来。”
“路上小心,别往深山去。”
“嗯,不去不去。”春桃笑盈盈的点点头,她朝主屋瞄了一眼,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两步跑到周怀林身边,飞快的抱了下他的腰,不等他反应,扭身撒腿就跑,挥舞着胳膊高声喊道:“我走啦!”
周怀林手上依稀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看着自己的手,耳廓渐渐染上绯红:“一点儿不矜持……”
近山的路被大家踩出细细的一道,土黄的小道蜿蜒向上,像条小蛇盘桓在山林上。小道两旁杂草丛生,枝叶间或覆盖一段,远远看去,小路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小截儿。
穿过一片竹林,何春桃呼吸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继续朝上走去,她右手拎着根扁担,拍打过身前的草丛,驱赶着藏在里面的毒虫鼠蚁。山里的路崎岖不平,越望上,便没了路,她的身影在山石林木间穿梭。
东屏山巍峨险峻,走了小半个时辰,她大概才爬了十分之一,翻过一处土坡,眼前豁然开朗。
这一片山林地势平坦,她平日都在这里捡柴禾,村人们大都不进山,倒是便宜了春桃。不远处是一汪碧绿的池水,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光影,不知名的鸟雀在林间掠过,拖着长长的尾羽,发出阵阵轻啼。
春桃又仔细检查一遍绑好的裤脚,放下竹筐,开始捡拾干柴,手臂粗的木头,她脚踩住一头,手腕轻轻一撅,咔嚓一声脆响,干柴便断成两截,茬口井然。
突然,她耳朵微动,迅速扭过头去观察,不远处的草叶细微摇晃,窸窸窣窣的。她稳住身形,手里的木棍的调整了下方向,唰的一下扔出去,破空声响起。
叽——
“打中了!”春桃开心的跑过去,草丛里正躺着一只灰毛兔子,揪着耳朵拎起来,兔子四蹄软塌塌的,早已死的不能再死,她掂了掂,笑的见牙不见眼:“哈,好肥呀,这不得有五斤重?今天运气太好啦!”
“明天又有肉吃喽!”春桃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兔子,舔了下嘴唇,一阵小风吹过,她不自觉打个寒颤。
抬眼望了望天色,手下麻利的整理着干柴。她将干柴整齐的摞成两大堆,用带来的草绳绑好,拿过扁担穿入两个草绳扣后将绳结抽紧,扁担担在肩头,挑着干柴下山。
路过竹林时,又搂起地上的干笋壳,装了满满一筐背上。村人多是用干笋壳生火,笋壳有油性,燃的很快,周家也不例外。
天色昏黄,橙红色的落日只余下一小缺在天边,跟假的似得。
春桃背着柴禾,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两大摞柴山在移动,小小的春桃掩在其中,像是□□柴吞没一般,她又穿着件褐色窄袖衫,越发和那堆干柴融成一体。
“鬼呀!”妇人尖声咋呼,吓的何春桃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扭头看去,这才舒了口气:“牛婶,你吓我一跳!”
牛婶牵着羊,从旁边的小山沟爬上来,她一只手拍着胸脯,一双眯缝眼,惊魂未定道:“三郎媳妇,你走路没声的呀,哎呦,可吓死我了!呸呸呸!让你吓得,我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她双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嘴里念念叨叨。
“牛婶,天都快黑了,你怎么来这边?”
“还不是狗蛋,让他放羊,竟把羊给我弄丢了。”牛婶扯了下手上的草绳,小羊咩咩叫了两声:“幸亏找到了,要不然,看我不打的他屁股开花!”
春桃猛地顿住脚步,她看着牵着羊走在前面的牛婶,眼底满是悲凉。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牛大叔接过牛婶手上的草绳,他喘着粗气,背后的衣服早已汗湿,扶着她的胳膊,前后仔细看看,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走,我们回家。”
“还不是狗蛋,让他放羊,竟把羊给我弄丢了……”牛婶口中絮叨着。
“嗯,回去你揍他一顿。”牛大叔弓着背抬手抹了把脸,声音沙哑。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我们狗蛋很乖的,你好好教……”
事实上,狗蛋早两年就不在了。
听村里人说,那天,也是一个黄昏,逃难路上,狗蛋和羊一起失踪,一家人找了一夜,只在河边找到一个燃尽的火堆和一堆羊骨,石头上洒了一滩血。自那以后,牛婶就落下病根,一犯病,便牵着羊四处走,说是找狗蛋。
“娘子,你怎么背这么柴?”周怀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在家等着便是,我马上就到家了。”
“天都快黑了,你还没回来,我就过来看看,把竹筐给我吧?”
“不用,干柴不压重,看着多,其实没多沉。”春桃朝旁边躲了两步:“你这腿还没好全呢,可别再受伤了。”
“两个月,已经快好了。”
“老人家常说,伤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