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家三百公里的陌生的酒店,陌生的人群中,时境是舒安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导师没有回信,室友下落不明,比起待在一个看似安全的地方,她更想待在令她感到安全的时境身边。
7楼的走廊空空荡荡,平日里24小时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显示屏漆黑得像一块木板。有些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通过杂乱的物件可以推测出主人出门时的匆忙。有些房门紧闭,敲了好几次,才有人谨慎地探头出来,等进去发现里面藏着一群面色惶恐的同龄人。不巧的是还让人撞见了好几对露水夫妇,时境非常有礼节地将话题维持在公事层面。
等人们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开始了令人煎熬又漫长的等待,如同世纪还未开辟时,人们等待即将顶天立地的盘古,如同等待上帝颁布“要有光,便有了光”的指令。人们突然意识到,没有光亮的黑夜是如此地可怖,危险重重。
忙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主任终于可以喘口气,舒安体贴地给他递了一杯水,
“谢谢。”
他们又回到了茶水间的小沙发,时境刚坐下,看到落地窗又有些犹豫,
“换个位置。”
他们在另一边靠墙的桌椅上紧挨着坐下,
“今晚辛苦你了。”
舒安虽没有帮上大忙,但还是替时主任省下了不少功夫。一点也没添乱,也没让人担心,工作能力还相当不错。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好姑娘。
闻言舒安连忙摇头,
“你更辛苦。”
时境放下茶杯,身子后仰,揉了揉眼眶,意味不明地说道,
“毕业后来当我的助理吧。”
舒安:?
落地窗外时不时闪过的强光让处在黑暗环境里的人眼睛格外疲惫,时境闭眼调整了一会,见舒安没有回答,补充道,
“开玩笑的,如果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可以来我这。”
“……好”
舒安仍然记挂着导师和刘闻嫣,顺便问了一下时境,时境声音有点闷,
“交通那边还没来得及联系,刘闻嫣还没找到。”
傅一澄急得快疯掉了。时境也问遍了每层楼的负责人,安保人员,都没有人见到刘闻嫣。
舒安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沉沉的夜色将每一个时刻无限地拉长,让人坐立难安,让人痛哭流涕。
舒安坐在时境身边,听着时境通电话的声音,却反常地有些……犯困。她昨晚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中午连个盹都没打,忙了一个白天,又精神紧张了一个晚上。等不到消息的煎熬让岌岌可危的精神雪上加霜,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再次不合常理地启动了。黑暗的环境正是困意的良好推手。
时境一手通着电话,一手敲击电脑,一边留意舒安的动静。没想到安静的姑娘似乎过于省心了,竟然脑袋一啄一啄地钓着鱼。
在舒安第三次头差点撞到桌子后,时境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动作谨慎地将困得不行的姑娘揽入怀里,还掩耳盗铃地对舒安说了声“抱歉”。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一边压低声音回复工作,最后就剩下了干等。
酒店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等来电的一刻,等出去的一刻。时空气泡碰撞的倒计时早已被人抛诸脑后。
时境低头看着怀里睡觉也不安稳,神情紧张的姑娘,下意识想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到一半又心虚地抽回了手,谨慎地避开了一切肌肤直接接触的地方,闭上眼开始默念《道德经》。
舒安中途觉得脖子有点酸,想翻身换个姿势,结果碰上一堵温热的墙,睁眼发现自己……好像……在时境怀里???
反射弧异常工作的舒小姐,既没有立马跳起来离开时主任宽阔的胸膛,也没有缓缓地抽身,而是脸色通红地把头埋得更深了,丝毫没有违背身为鸵鸟的本性。所以意外地没有吵醒同样累得睡过去的时主任。
时境的呼吸很沉,舒安抬头看他时有一种呼吸交融的错觉。此情此景,对暧昧的敏感度为负数的鸵鸟,终于后知后觉品尝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意来。
她跟时境似乎打破了一直以来她和异性相处的边界和模式,他们原来已经是暧昧关系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时境……为什么呢?他不像是喜欢暧昧的人……那么她自己呢?对时境是什么感觉?
舒安倏然对上了时境的眼睛,时境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却清亮得像是能够灼伤人的焰火。舒安终于反应过来,从时境怀里退了出来,
时境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什么时候醒了?”
舒安紧张得有些结巴,
“刚、刚刚”
时境又闭上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彻底清醒的舒安立马抛弃了脑中不靠谱的风花雪月,仍旧担心着导师和刘闻嫣。但她又不想打扰此刻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