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睁不开眼的时境,只好在旁边不停地看手机,干着急。时境似有所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有消息了我会跟你说”
舒安还是紧张,却仍然体贴地回答道,
“嗯,你再睡会吧”
时境抬手揉了揉脖子,似乎有些不舒服,舒安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似乎要礼尚往来一般,干巴巴地建议道,
“你要不要、靠我身上”
时境手的动作停了一瞬,接着像不经大脑思考一般,回应道,
“谢谢,要是累了可以把我推醒”
然后靠在舒安肩上自然而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再度睡了过去。
如果此时被当作靠枕的舒小姐不要那么紧张,再耳聪目明一点,就会发现某位“自然”的时先生身体僵硬得像一个石雕,粗浅的呼吸也表明他没有睡回去,并且心跳如擂鼓。
可惜两位身处黑暗的石雕都没有发现对方的不自然。
整个酒店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寂静中,漫长的黑暗的四小时,如同地狱门边自由人所受的酷刑。这两位躲在茶水间一角闭目养神的不自然·先生和小姐,又一次奇异地产生了乱世里相依为命的错觉,又似乎是在波涛汹涌的江河里共渡一叶小舟。命运以极其不讲道理的姿态未经同意地将两人捆绑到了一起。
傅一澄的来电惊扰了这一角的安宁,彻底赶走了时境的困意。
仅仅两个小时没见的傅一澄,声音哑得像粗磨的沙粒,丝毫没有了初见时的清冽,
“你那边有没有消息?”
时境沉默了。
傅一澄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强行打起精神,问道,
“警察为什么还没到?”
“已经和警察对接好了,但现在贸然进行调查,会让酒店再次陷入混乱,只能先等通电”
“什么时候修好?”
“快了”,时境反问道,“许嘉言有没有跟你一起?”
“嗯”
“好,再等等……吧”
挂掉电话后,时境又催了一遍助理,
“报告主任,修得差不多了,最后检查一遍就可通电”
舒安沉默地听完了全程。
在午夜正式降临的一刻,酒店终于通电成功。瞬间亮起的灯光,空调开始运作的声音,“滴滴滴”开始工作的机器,再一次让酒店充满了假象的活力和安全感。
时境第一时间将电脑和手机充上电,接着发布了一个紧急会议。人员陆陆续续进入会议室。会议开始后的十分钟里,会议室始终少了几个人,时境问助理,
“没有通知温领导?”
温领导的秘书急得满头大汗,紧张地回应道,
“时主任,我们这边联系不上温领导,现在正在酒店找她”
“马上安排人员清点酒店人数”
时境把任务布置了下去,助理忙得飞起。舒安再次被征用为临时助理。会议结束后,时境和傅一澄,许嘉言碰头。三人简单交流完酒店现状,又火急火燎地和警方建立起联系。
带队的警长又高又壮,方正的国字脸,粗黑的眉毛,说话时中气十足,
“排查结果出来没有?”
舒安赶忙把助理前一秒刚发过来的名单点开,递了过去。
小小的会议室又挤进来了一队的工作人员,为首的组织者已是将要退休的年纪,背着手,顶着一圈啤酒肚,原本如弥勒佛一样慈祥的脸庞,现今因过度劳累和操心有些发灰和阴沉。
准备会议的秘书,动作利落地打开投影仪,检查设备。门口的工作人员顺带关好了门窗。大领导率先开口,
“外面交通的情况呢?排查完没有,赶紧拿给警长看”
助理接上电脑点开了名单,舒安清晰地看见上方标红的失联名单,
吴国霖 S大古文字学教授
梅应发 S大现代文学教授
胡谊 S大语言学教授
林一止 S大文学院副院长
裴新 Z大古代文学教授
李逢敏 N大古文字学教授
吴融 N大古文字学研究生
上面熟悉的人名让舒安坐立难安,面色发白。她想起晚上和师母打电话时,苏晴女士在电话那头担忧无助的声音。人是在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呢?大概就是这种情况紧急,却无能无力的时候。
大领导继续发问,
“酒店的失联名单呢?”
助理打开了另一份名单,标红的名字有,
温茹 G市局副处长
韦明杰 G市局副处秘书
刘闻嫣 Z大先秦史博士生
红色的字体刺痛了傅一澄的眼睛,他坐在位置上用手掌捂住脸,埋头久久不发一言。旁边的许嘉言担忧地拍了拍他。时境轻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