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称呼他也是模糊不清的。他只是依稀看见了大人物长得人高马大,器宇轩昂。几个来回的寒暄,大人物迅速进入了正题,
“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谈一桩生意”,大人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最近你们齐国的事情,我想你应该都了解”
大人物看向时境,眼神犀利坚定,
“不管外人如何看你,但我相信我的判断,你并非是久居人下之徒”
时境添茶,不咸不淡地应道,
“大人谬赞”
“我可以帮你回国夺取属于你的权势”
时境轻笑,回答道,
“然后以齐国的名义帮您在燕国站稳脚跟么?”
大人物笑声爽朗,赞道,
“聪明”
时境低头喝茶,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这可真是一桩双赢的买卖,
但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用说回去夺权了。
后来还聊了许多其他的东西。如果抛开利益计算层面,抛开异国的成见,大人物是一个令人相当敬佩的政治家。他将目前燕国政治的弊端看得透彻,提出的改革措施更是一针见血。他富有谋略,又有敢于人先的胆量。他擅长玩弄手段,却仍怀有为民谋福利,为国谋富强的一腔赤诚。
聊到最后,时境想,如果燕国不屈人才,真能按照这位大人物的构想进行改革,假以时日,燕国绝对会成为其他国家难以匹敌的强国。
时境欣赏他,大人物也相当欣赏时境。他们常常在院子里喝茶对谈,却又谨慎地绕开了合作的话头。像忠诚的盟友,小心地避免成为朋友。
可惜,燕国的改革失败了。时境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闹哄哄的街市,青石板路混迹着血水和尘土,泥土被红色的血染得发黑。
大人物被当街五马分尸了。
新得意的权贵畅快地完成了期待已久的复仇,趾高气昂走了。沉沉黑夜笼罩的街道空空荡荡,只有时境一人。
时境将已经面无全非的尸首耐心地拼凑完整,请算命先生挑一处风水宝地,仔仔细细打点了两天,还算体面地安葬了大人物。
尽管他走得如此落魄。
最后一次泡的茶是刚摘的新茶,炒茶的火候没到位,有些泛苦,也没有回甘。时境就着这壶苦茶送别了他。
之后时境更加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燕国的实力一落千丈,掌权的贵族更加横行霸道,无事生非,一时朝廷人人自危。
最初接应时境的那位吊儿郎当公子成了时境府上的常客。他来也不提前通报,大喇喇地直接进门,进门也不寒暄,自在地像是到自家的花园散步。跟时境聊天话题跨度极大,从东边的烤鸭,西边的布匹,南边的新茶,北边的美人谈到朝廷的新贵,畅所欲言。并且从不介意时境的冷淡,无论他回应还是不回应,他总能继续说下去。
时境渐渐也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方式,尽管他知道风流世子的城府远比他想象得深。
时境处理完大人物的后事,一进门就看见吊儿郎当公子坐在水池边上,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条腿腿懒懒散散地曲着,一手拿着钓鱼竿,用一种万事不挂心头的口吻朝时境开口道,
“你是不是同他来往过几次?”
时境进门,拿起花园里的工具,开始摆弄他园里的花花草草,语气轻淡地回复道,
“我说没有你信吗”
男子带着痞气的笑,轻佻地回复道,
“当然不信,你原本打算让他帮你回国的吧?没成想这么快人就没了”
时境头也不抬,继续回应道,
“没有”
钓鱼的贵公子嗤笑一声,
“我国的事你还是小心点掺和”
时境轻笑了一声,
“异国他乡,我一个没钱没权的摆设,你说我能掺和什么?”
“谁敢小看您呢”,钓鱼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可听说……”
闯进来的门童打断了吊儿郎当公子哥的发言,他跑得急,带着大喘气地说道,
“世子,安阳公主找您”
随后匆匆闯入一位少女,秀丽的脸蛋涌上运动后的潮红,额头渗出亮晶晶的汗珠,明艳如绚烂的朝霞。
她看了一眼时境,在火烧眉毛之际仍然不忘朝房子主人行礼,动作迅速,姿态优雅,身姿妙曼。
接着对池边钓鱼的男人,语速飞快地说道,
“阿兄,赶快回去吧!大事不好了”
后面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丫鬟们,气喘吁吁地朝两位公子行礼,一边紧紧地拉住了自家跑步飞快的公主。
吊儿郎当公子少见地正色起来,转头和时境对视一眼,时境轻轻点了点头。他快步地和妹妹走了出去,安阳公主没有再看时境,时境却望着她原先所在的方向出神。
他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