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喜的后半夜开始做梦。
梦见的东西零零碎碎的,云雾缭绕纠缠在一起。
有自己的,也有原主的。
到梦的最深处,她甚至分不清谁是谁。
悄然而至的抑郁症,一封告别的遗书,一次失败的自杀。
属于原主的记忆一点点的根植在她的脑海里。
醒来时,被褥里湿热的汗水、枕头上混杂着泪水。
不知道是不是受记忆影响,加上夜里出汗着凉,从来不生病的许三喜病倒了。
浑身酸软,就好像四周都是泥沼,每一个动作都使不出力气,她越是努力挣扎,越是深陷入其中。
她看着体温计里的数字,37.7,有一点低烧。
轻伤不下火线,第二天她还是坚持去了公司,要做的事情实在很多。
《风雨同舟》的综艺三天后就要开始重新录制,周蔺仁换沈珂去上节目的计划完美实施,赖书铭那边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
此外,周扒皮给她发来的一堆艺人资料,有全新的面孔,也有不少是即将和原经纪公司到期、不再续约的成熟艺人。宁野出走,公司势必要有新鲜的血液。
许三喜对此感到头痛、手痛、脚痛、胸腔处位置也痛。
有一种转了大半圈,一切都回到了起点,甚至不如起点的无力感。
以至于一上午,看到电脑的屏幕就恶心想吐,晕。
詹海把盖完合同章的协议拿给许三喜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坐在位置里萎靡不振,对着屏幕发呆,精神恹恹的。
“三喜姐,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许三喜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接过他手中的协议,装进了纸质的文件袋里。
展示自己的脆弱,除了让身边的人担心,让敌人觉得快意,不能解决问题。
“要不我跑一趟给野哥吧?”詹海说道。
他跟着宁野的时间虽不算久,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有点怕他,但他心里知道宁野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被锁他家的那次,虽然宁野全程绷着一张脸,但因为是录制后第一时间赶去解救他,连午饭都没吃。
“也算我帮野哥最后再做点儿事情。” 他挠挠头。
许三喜顿了顿神,恍惚间想起她多次联系宁野,对方要么就是不回,要么就是过很久才回。
回的内容还和她反着来。
她说给他送过去,他说不在家。她说寄,他说没人收。
摆明了不想见自己。
许三喜还没力气想接下去要怎么办,听詹海这么说,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便点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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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位于大楼的最顶层,装修豪华,安静、私密。
有权限来此处的人极少。
会客的真皮沙发主位上,坐着宁氏集团的掌舵人宁国华。他向来神情威严、不苟言笑,看人的时候一双敏锐的眼睛让人发怵。
这是个跺一跺脚,整个南城都要抖一抖的男人。
宁国华双手交叠随意的搭在拐杖上,听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丝不苟的汇报。
“关于您和少爷关系的公告还没有公布。我想少爷可能还有舆论上的考量。”西装男看了一眼坐在宁国花左侧沙发的人。两人不说话的神情简直像一个磨具里出来的雕塑。
“毕竟少爷是娱乐圈的人。”他说道。
在网络上流传宁野的亲生父亲是个杀人犯的传闻时,宁国华就安排集团的顶级律师顾问做好了后续的澄清函。
函一公布,届时谣言就不攻自破。
但是不知道宁野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一直没有不同意发。于是,宁国华才把宁野叫来,想询问他真实的想法。
宁野是宁国华被塞倩设计才有的孩子,那时候他已经年近五十。以至于父子的年龄差更像是爷孙辈。
加上他与发妻是初恋,一直没有子嗣但恩爱有加,当初塞倩认为有了孩子她能够成功上位,宁国华便直接掐掉了她的幻想。至少在发妻去世之前,他从未认回过自己的这个孩子。
西装男露出职业的微笑,奉承一句,“宁野少爷还是比较沉的住气的。”
宁国华的视线扫向坐在一旁的人,他时不时看手机,好像在等人的消息。
这看起来冷酷但其实内里毛躁的这性格像极了自己。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自己谈恋爱的时候。
“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
宁野没解释。
这时他的手机嗡嗡了两下,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清晰可闻。
詹海:野哥,我一会儿把协议送到你家。
詹海:三喜姐要忙着签新的艺人,特意交代我送过去。
詹海想着帮许三喜解释,这样野哥就不会责怪许三喜了?
宁野自从出现在这个办公室就没有开过口,沉寂了一天的手机蹦出两条消息说了第一,“回个电话。”
宁国华看着皱眉的儿子,他这一辈子阅尽千帆,一眼看穿宁野这生气的表情下,是紧张和急切。
宁野的通话时间不超过30秒,像是简单的在交代什么事情:“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