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在指尖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便要掉下去,摔得四分五裂。
偏偏她在最后一刻紧紧抓住,刘子对她招招手,她这才发现什么时候外面的祈求仪式早早结束,甚至连戏都唱了几回了。
她起身直接将面具扣在脸上,银灰色的面具掩去面容,南湘子往前走了半步,暗暗思忖:这身上的华服实在庄重,但正因如此,即便考虑过不要影响打斗、走动,行路间还是叮当作响。
她一心想着快些上过台子,免得唐知来寻她还要等待不少时间,不想走了几步却发现没人在她前头——
这场戏可是作乱的顽角先上场闹上一番。
南湘子偏头看去,却见那几个人纷纷摇头。
她摸摸自己面上戴着的面具,有些不确定问道:“是我带错了吗?”
“不不不不!”
刘子快步上前来,制止住南湘子要摘下面具的动作,连声叹道:“这面具戴上,竟是真像有神来!”
面具只遮上半张脸,半是真容,半是遐想。
真真是,半真半假,半人半神。
后边一个人凑上来端详一圈,又摇了摇头,“原本以为是个充数的,没承像竟是来个真的。”
南湘子叫这一番言语夸地摸不清头脑,笑道:“的确是人靠衣装了,还是不要误了时间,台子下边的诸位恐怕候着不少时候了。”
待他们纷纷出了幕布,南湘子不由得低下头又看一遍这衣裳,只是颜色配的精妙些,旁的也没有什么。
想来估计是刘子的主意,怕她怯场罢了。
一抹笑意在脸上,南湘子又离台子近了些,只听见外面已经对起唱词来。
台上的词念的火热朝天,台下却没了什么喝彩声,听了许久的戏,早就有些倦怠。
原本这戏台子停了许久没人上来,有人还以为是到了在后边的献祭仪式,强打精神等了又等,谁知竟还是这个。
一时间底下只有些喝倒彩的,台上刘子见状抽空忧心仲仲瞟了一眼幕布,希望这小子别被这群扫兴的人弄得不敢出来了。
台上八人终于将唱词念完,刘子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磕,喊道:“此地休矣!”
好在这一声实在掷地有声,底下打瞌睡的也叫他喊得一激灵,原本东张西望的小夏,悄悄抓住娘亲的衣裳,随后背对着指向台上。
“娘,他们好吓人。”
“乖乖不怕,娘在这呢……”“
然而妇人的话戛然而止,小夏好奇从娘亲怀里探出头,便见台上突然多了一人,手挽银轮,又执宝剑。灰银面具半掩面容。
原本的嘘声就此终止,台下人皆是齐齐看向台上那身着金白相错“仙衣”的角儿。
只见其人利落挽了个剑花,脚尖轻点,错步入阵。
未待前人反应,剑身平挑,一人手中应战长刀生生被挑飞,台下皆是吸了一口气,“当啷”一声清越可闻。
偏这人动作又拿出了六、七分的潇洒来,红、紫的披帛在那人身后扬得晃眼。
那台上人一手执剑,另一手却不得不被自带着的银轮牵制不得出招,不过台下观众只觉得这物件实是点睛——与她面上的灰银面具遥相呼应,更添神秘。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登时底下喝得满堂彩!
小夏的眼神直直盯着台上的人,一时间忘了呼吸,小脸憋得通红,这才反应过来可以喘气儿。
“我……我见过她。”她眼直盯着台上,又忍不住激动道:“娘,方才她就在台子后面悄悄看咱们!”
却见台上的人越打招数越妙,常常两三个人齐齐上去围攻那人,对方却不慌不忙逐个击破,好不精彩!
南湘子在台上费力打得好看,脸上神情还要有所控制,不由自主在心底叹了:究竟是何人将神仙描绘成这般模样,又要华美庄重,又得文武双全的。
好在并不是真刀真枪,与她对打的也没使出什么昨天她瞧见的全部本事——本就是演罢了。
终于,八人一块儿上来,南湘子深呼一口气,不知道刘子究竟怎么筹划的,然而不应不成,她只得硬着头皮对上去。
一剑横扫面前三人,紧跟着矮身去。
她整个人因此叫挡得看不见,台下众人只晓得她躲去另外两人的横枪,后面儿可还有三个人呐!
一颗心由此兀地被吊起。
“小心后边啊!”
“别倒——!”
“哎呦!他怎么蹲下去了??!”
后面三人一齐上来举刀下劈,只听见“叮当”两声,一道银色残影飞旋而出挡下两人,竟是她原先那个没什么用处的铁制银环。
最后一人身形似乎畅通无阻,便速速将长刀往身着彩衣的身上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