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来到了常鸣镇,从昨天早上就一直在下,到了第二天也不愿停,看上去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个样子还怎么出门玩?难不成出来一趟只能窝在招待所里?那还叫个什么生日旅行?
白知夏不想短暂的假日就这样浪费了,她只睡了一个上午,中午一醒来就偷偷溜出了门。
眼看着雨要停了,她步行到了站牌,打算坐公交车去一趟踏云山,明天她们俩要到慧星寺求符,今天不妨先去探探路。
……
望着半山腰上的那座寺庙,白知夏心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亲切和梦里的那只雪鸮带给她的相仿,像是回到老家的安心与踏实。
由于长期坐着不爱动,她的体力真的超差的,还没爬几阶就开始喘。
作为一个成年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就算腿断了也得爬上去!
她的这股毅力可不是开玩笑,你看看,有哪个连400米也跑不完的人能坚持爬一个小时山的?
搬着大腿爬完最后一节台阶,白知夏瘫坐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狂咽口水,坐在地上歇息的这20来分钟里,她感觉身体特别的疲惫,但心情特别舒畅。
看吧,只要离开那个恶毒的女人,就算累到动不了她也会觉得开心。
歇够了,口渴,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去慧星寺里讨口水喝。
她刚迈出一步,一道闪电跟着从天空落下,为了避免自己被雷劈死,她赶在第二道雷到来之前跑进了寺里,打算躲过这一阵雨再回去。
……
这暴雨好像不想放她走,屋外雷声阵阵,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下起雨不过两分钟,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白知夏忧愁地叹了口气,接下来要迎接的,指定是一阵比外面的狂风暴雨还要令人发怵的说教谩骂。
果不其然,在接通的那瞬,辱骂声迫不及待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还没等手机贴近耳朵,她就知道对面在骂什么了。
她把手机话筒朝上,放在嘴边隔一会“嗯”一声,时不时地再加一句“下次不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看屏幕,发现对方早已挂了线。
估计是怕浪费话费吧,像她妈这么穷的人,连训孩子都得挑不花钱的时候来做。
回去了免不了一顿打,那人不会打头,只会打身上,打让人看不见的地方。
干脆就这么消失算了,去一个找不到我的地方,再也不用看见她。这么想着,白知夏只身闯进了雨里。
想要永远离开母亲的想法如同饥饿多日的蟒蛇,一旦缠上心头,就再也不肯离去。
……
寺庙里的老和尚站在门口,单手立于胸前,对着白知夏的背影鞠了一个躬,好似在对她送别。
一阵风吹来,差点带走她背上的那张黄符,老和尚见状从指尖弹出一粒朱砂,将符钉回了原处。
万物皆已化作尘烟,余下的,仅剩摆脱不掉的执念。
在雨水的欢送中,白知夏踏出了寺门。
她伫立在一棵大树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空白。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晃到了她的眼睛,她伸出手遮挡那光,透过指缝间,看见远方的凉亭里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是坐在轮椅上的,他先是抿了口茶,随后从石桌上拿起了一块怀表。
他双手捧着那块表放在半空中,怀表的玻璃吸收掉了灰蒙蒙的阳光,朝着这边反射出了一道白色的刺眼光芒。
白知夏再次被晃到了眼睛,她紧闭双眼,试图减少光线对眼睛的刺激。
五秒后,她放下手,半眯着眼睛再次望向那个地方,恍惚间看到了让自己没有办法相信的画面。
轮椅上的那个老人,他的身体正在自腿部开始变得透明,白色不停往上蔓延,吞噬着他,不过几秒钟,他便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知夏——”男人的声音自白知夏头顶传来,紧接着一只手拍在了她肩膀上。
下一刻,她感觉到,背后有无数只手在推她。
前方即是悬崖,踩空了怕是会当场毙命。
她没有挣扎,任由那些手把她推到崖边。
落崖前,她回头看了眼,发现身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