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和泥巴,拌上长长的草,往地上打匀抹平了,宽8米,长30米的加宽段起点桥台正以最快的速度成型……施工1班的班长老马领着人跳上小舢板上,载着沉甸甸的墩铁往河心去。 “稍等一下。”老马忽地挥挥手,操舟手停在河中心,老马抄起脚边的简易版定水杆,朝着河底一伸,如同哪吒搅东海一般搅动一番,收上来的定水杆底下缠满了水草。操舟手不禁骂了一句脏话,说道:“天寒地冻的,居然还长了水草!真会长!” 老马说:“根比草身长,耐寒耐冷,就是容易缠底。眼下安全了,快走,快走!!” 在他们前面,朱家栋朱家樑共一条小船,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避免了水草缠船底,安安静静、安安全全的漂浮在水面上,哥俩正在放浮标定点。 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独门手法,眼瞅着普普通通的玄武石,鱼线三缠两绕,顶端绑一根巴掌长、中指宽窄的扁平针,往水里一放,愣是笔直笔直的就下去了,随着一长串泡泡冒起,眨眼功夫江面上只剩一根泛着荧光的签子。 在朱家兄弟更远处,灯照不到的地方,是朱家乔的船。 跟随着朱家姐弟放下标记的地方,施工班把墩铁打进水中,这一处一处的放墩点巧妙避开了河底暗流,也就是月上中天的功夫,横平竖直两列桥墩已有了队形。 因有了月色,照明灯关闭了,随着施工3班班长杨光的一声“放桩结束!报告完毕!”朱家乔用纸卷成直筒,以纸筒做千里镜,以自己拇指为准星,瞄了片刻,道:“不对,起点标高40.1米,终点落点是山边,标高48.2米。第20号墩还要再高0.5米。此外,从第5号墩开始,要加支撑斜桩。” 杨光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朱家乔信心十足地说:“照做吧。我的眼睛就是尺,错不了。现在低了那么一点点,到时候放桥面,那落差就大了去了。桥塌车翻都是轻的……你看,那边2班在施工后方把贝雷片装好了。” 贝雷片这种万用构件的工艺,还是朱有道两年前才学会的,那个据说喝过洋墨水长相清秀斯文的俘虏主动投降,教会了朱有道好些专业知识。没过多久,他就被带走了,听说是改造成功,去某个大江大河的地方做设计师了。 为了学好做贝雷片的工艺,工程兵们没少挑灯夜战。眼看着施工5班的战士们用车子推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贝雷片,疾奔经过自己面前。朱家乔叫住了那战士,拿下一块贝雷片,脚踢身压,看到那贝雷片不带分毫变形的,才满意地比起了大拇哥:“不变形,不走位,榫卯做到位了。” 也是见过一些路桥工程的杨光,眼睛从左到右的一轮,已是了然地咧开嘴笑了:“这个好,这个好!制作式样整整齐齐的,用了我们传统的榫卯工艺连接了上下弦杆、竖杆和斜杆……横可做梁竖可作柱。只可惜是用木头急就章弄的,不晓得能不能拆了回来再利用。” 朱家乔眼睛亮了,如果手边有章子,她恨不得在杨光脸上戳上“识货”俩字,挽了挽鬓边碎发到耳后,说:“有的,有的。我听说,在国外很多地方,贝雷片都是用钢铁浇铸,用法可灵活多了。等到以后我们的钢铁多了,也会有这样的贝雷片——扯远啦。这边,下弦杆的端部,还得加两个椭圆孔。” 看了一眼有些迷惑不解的施工班长们,这些老兵一个一个的,年纪都比朱家乔大,却都虚心地听她说话。 朱家乔拿木炭在贝雷片下弦杆端部槽腹板上画了两个标记点,没有尺子,落点距离线段间距却极为准确,她道:“河面宽阔定带风,东西南北各不同。白天顺河刮,晚上横风吹。既然是要黎明之前就投入使用……这两个开口,就是连接抗风拉杆用的。” 各自了然,两个施工班就各自去忙活了。 朱有道站在远处对朱家乔道:“大妹,熬了姜汤,快来喝一碗。” “好咧。” 迎面走来拖着大汤桶,散发着热腾腾姜辣味的炊事班战士,朱家乔让开过道,让炊事班先通过。来到指挥部里,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送到嘴边,一口下去,辣得朱家乔直吐舌头:“热辣辣啊,热辣辣。” 眼中闪过一丝慈爱,朱有道扬声道:“辣一点好!风寒水冷,就是要多喝姜汤驱寒!难得找到一些姜,只可惜少一点红糖。不然的话熬个红糖水,开一晚夜工下来喝一碗,神仙都不换呢。” 捧着那碗辣味十足的姜水一引而尽,被冷得彻骨的腹中感到暖烘烘的,朱家乔看了一眼主动向他们走过来的纪建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纪建褀开口道:“谢谢姜汤,浑身上下都暖了……朱大掌考虑得真周到。你们这边如果还需要什么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们一起赶工……” 纪建褀话音未落,施工5班的班长老周一脸疑惑地走了进来,进了门就对朱有道大声说:“朱大掌,那边瞎搞啊,我们做预制桥板,他们也做预制桥板,他们的用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