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樑的那口朝鲜话,地道流利,还带着教他那联络员当地的乡音。那朝鲜男人顿时就咧开嘴笑了,一脸亲切地说:“太好了!终于来了个会讲话的。你是哪里的呀?” 朱家樑说:“你叫我小朱就好了,阿泽西,老乡,有什么事啊?” “我跟你们说,怎么好好的,就不让我们来帮忙了?” 朱家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焕基。” “李焕基大叔,之前下过通知的啊,我们这个工地,原则上不再使用朝鲜工人了。你们也都辛苦了,先回去吧。” 李焕基很不满意,连连摇头:“不行!我们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就是想要帮志愿军的忙!这也太伤我们的心了!” 好说歹说,几个老乡就是不愿意走。越说越激动起来,引起周围村子里的朝鲜老乡也都围拢了过来。 朱家樑见势不妙,打了个眼色给伍帅。伍帅身边一个脚头快的小战士,一溜烟直奔朱家乔屋子里去了。 朱家樑耐着性子,话软,却很讲原则:“李焕基大叔,这是组织上的决定。就不说那么多了。现在到处都是洪水,非常危险,你们家乡的建设也需要你们,就先回去吧。朝鲜人民的友谊,我们是永远记在心里的。” 李焕基愠怒道:“不行。你这个小伙子话说得好听,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敷衍我!” 他回过头来,大声说:“大家看看啊,我们一片好心来帮忙,他们却跟我们打官腔。真的是太过分了啊!” 周围的朝鲜民众听得真切,原本就不大满意没法来工作的,顿时掀起了民情。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拢过来:“真是的,太过分了。” “我们只是想帮大家,赶紧把桥修好,这样物资就可以运过来了!” “我儿子在中国干革命的时候,就带回来一句话,‘人多力量大’。这话难道不对吗?” 朱家乔急匆匆的赶来了,面色冷峻。 大家认得她,纷纷让开两边。 朱家乔冷声道:“怎么回事?!聚了那么多的人,这是赶集么?!都散开了去做事……老乡,请问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么?” 转脸对着朝鲜乡亲们,朱家乔的鹅蛋脸上才算是挂上了笑意。女性特有的亲和力让原本激愤的人群安静了些,李焕基歪着嘴,哼哼唧唧的说:“你是领导吗?” 朱家樑说:“是的。” 朱家乔道:“家樑,你别说话。就只管翻译好了!” 朱家樑就没吱声,在一旁站着了。 李焕基听见是领导来了,顿时来了精神,站得笔管条直的,对朱家乔说:“领导。我们想要继续帮你们工作!想要尽快把大桥修好!” 听完了朱家樑思密达滚着思密达的翻译过后,朱家乔笑了,黑水晶般的眸子底下闪着和煦微光,散发着太阳般的温暖:“乡亲,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有规定,不再需要雇佣朝鲜工人了。” 李焕基眼圈都红了,说:“我们离开了家乡,跑了几十里路来支援建设。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了!” 朱家樑翻译完之后,急切地对朱家乔说:“姐。营长说了,原则上不用……” “闭嘴!”朱家乔烦躁地呵止了朱家樑,“乡亲们也说得对!” 朱家樑梗着脖子,道:“他有点儿无理取闹了,难道我们也要退让吗?那还讲不讲原则了?” 朱家乔道:“朱家樑,立正!” 下意识地听口令立正,朱家乔指着朱家樑说:“军民鱼水情!这五个字你给我再念一百遍!朱家樑,关禁闭!!” 朱家樑只得走向了禁闭室,一边走一边还很不服气。 朱家乔回转身,对着李焕基等乡亲们,眼神已是变得柔和:“李焕基大叔,你说得对。我们做事太粗暴了,没有考虑到大家的情绪。既然如此,我跟上面打个报告,争取把大家全都留在工地上,继续努力工作!” 伍帅也会一点点朝鲜话,比比划划的,费了老半天劲儿才算是说清楚了。 朝鲜工人们高兴了,都欢呼起来。 随着朱家乔一声下令,打开了闸门,上工的朝鲜工人们井然有序地进入了工地。他们来到力工班上,齐心协力拉起腰杆粗的大木头就往桥面上走;他们用头顶着水桶,把一桶桶干净的水打入水缸里;他们带来骡马,帮着战士们拖砖运石…… 伍帅有些担心,对朱家乔说:“排长,不是有命令不能用朝鲜工人么。这样子,会不会要负责任得啊?” 朱家乔摆了摆手,说:“你放心好了。来之前,我已经跟营部通过电话,得到了允许的。毕竟工期太赶了,再说了,确实要考虑朝鲜兄弟们的情绪。我们来到这儿,就是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