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那个烟雨楼花魁苏清清怀孕了!连孩子都有了!”
“啊?她不是向来卖艺不卖身的吗?”
男人冷哼一声,“卖艺不卖身,说得清高,这青楼里头哪个女的干净,不都是被用过的。”
“哎哎哎,你可不能乱说,我听说买下苏清清初夜的人可是大有来头的,非富即贵的主。”有人掺和进来说道。
“那又如何,再金贵的主子,再深情的男人怎么会娶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
“说的也是,来来来,咱们喝酒,喝完了咱们也去会会那位花魁娘子啊。”
话罢,几个男人大笑了起来,笑得讽刺,笑得下贱。
——
“妈妈,我求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
一美艳的青衣女子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清清啊,不是妈妈不帮你,只是咱们这是青楼,不是寻常人家,这孩子留下只会影响整个烟雨楼的财运,这孩子真心留不得。”
苏清清依旧不放弃,“妈妈,您再给我些时日,待霍彦筹够钱便会来赎我的,我得在此之前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老鸨长叹口气,苦口婆心劝道:“孩子啊,你还不明白吗?已经一个月了,他若是来早就来了……他不爱你,只是当你是发泄的玩物罢了,你身边多少例子,你自己看不清吗。”
苏清清红着眼睛,疯狂摇着头,近乎嘶吼道:“不,不会的,他会来的!”
“唉!你口口声声说那个霍彦爱你,那你可曾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家住哪?家里是做什么的?”
苏清清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不语。
“你瞧瞧,他若是爱你怎么会不讲这些事情告诉你,这不是摆明了让你找不到他吗?”
老鸨伸手将苏清清扶起,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安慰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一种姑娘里最出色,容貌最好的,这些年来也为我赚了不少钱,这次我容你任性一次。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若他还是没来,这孩子决不能留。”
苏清清,烟雨楼的花魁,以歌以舞著称,容貌角色,气质清然,知书达理。于这烟花柳巷格格不入,像是流落民间的大家闺秀。
她原本可以安心当她的花魁,待花期过后为自己赎身或是接手烟雨楼,可是往往转折就在一念之差。
那年冬日,她遇见了霍彦,温润如玉,公子世无双,二人一见钟情,很快便确立关系。这些日子里,霍彦常常来此地陪伴她,教她吟诗、赠她珠宝、陪她看烟雨楼以外的世界。
自古难过情劫,苏清清从此陷入霍彦的温柔乡,从此便忘了自己,世界从此以霍彦为中心。
然而,次年春天,她怀孕了,是霍彦的孩子。
她开心地将这个消息告知霍彦,他也很开心,开心得不见一丝破绽,所有的事情似乎与往日都没有什么差别。
霍彦说要回家筹钱,帮她赎身,将她风风光光娶进家门。
可怜的苏清清,她信了。
然而,他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孩子出世也不曾出现过。
她不相信霍彦会抛弃她们母子,心里还在抱着好的打算。于是她整日都在搜寻关于他的消息,去他可能会去的地方,他曾说过的地方,日日夜夜不曾停息。
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种偏执。
在老鸨限定时间的第十天,苏清清终于知道了他的消息,消息的内容却是他要成亲,而结婚的新娘子不是她,而是将军之女。
满腔怨恨的苏清清在得知消息的当天将孩子交由姐妹照顾,自己则坐上了前往尊州的船,连夜赶到霍府门前。
阿醺看着原本莲花一样的女子,现在满身淤泥,甚是狼狈,不由得心疼,“何必呢,一个男人而已……”
此时的霍府张灯结彩,大片大片的鲜红讽刺地晃眼。
苏清清没有哭,没有闹,她只是站在府门前,望着巨大的囍字愣了很久,或许在回忆与霍彦的种种,亦或许在想眼前场景与自己憧憬的婚礼出奇的一致,总之沉静得像是个陌生人。
成亲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苏清清拐到附近的河边,洗了把脸,又在附近的成衣店换了一身得体的行头,然后面带笑容地重新走进霍府。
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她矜贵得像一朵高岭之花。
她穿过人群,黑暗中跟着扶着新郎的仆人,在路过人烟稀少的后花园时用带毒的银针将仆人杀死。
“敢情,沈稳喜欢用针杀人是他娘教他的……”阿醺道。
仆人应声倒地,醉醺醺的霍彦并未察觉身边的人有何不妥,面带着喜悦拍了拍身旁的人道:“今日我大婚之日,赏!重赏!”
“谢过公子。”
霍彦身体一僵,陡然酒醒了,不可置信地在黑暗中要看清苏清清的脸。
“霍郎,好久不见……”苏清清嘴上含着笑,眸子里却是残忍如刀。
“……”
霍彦猛地推开苏清清,脚下被石头绊住,摔伤了膝盖,“你,你怎么进来的!为何无人拦你!”
苏清清冷笑道:“或许他们觉得我长得还算高贵,能配得上霍府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