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三十四岁了,蹙眉,看着坚毅。
“且回去试试。”李献真想把他留在汴京,可却知晓,范仲淹需要在地方折腾一番,再回来时才能立足。
“多谢。”范仲淹拱手。
二人作别。
目送着范仲淹出城,李献有些怅然,也有些兴奋。
庆历新政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方法出错是主因。外加赵祯威信低,性格柔弱,顶不住压力。
如今这一切,都在往另一个方向变化。
“先生,此人的学问了得吗?”文彦博忍不住问道。
“为师还以为你能忍到家中再问。”李献莞尔,随即神色严肃的道:“此人乃是一柄利剑,无上神兵。”
他是欧阳修,苏轼,以及无数心怀天下的人心中的唯一偶像。无数人在大宋坠入深渊时,不禁在黑暗中念及这个名字。
——范文正公!
“可刚者易折啊!先生。”
“是,可如今不同了。”李献淡淡的道。
那是大宋最后的良心,最后的君子。
保住范仲淹,便是保住了大宋最后的底线。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李献冲着远去的范仲淹背影轻轻的道。
……
等到休沐日,李献采买了礼物,特别是小女娃喜欢的玩器,买了半车,去感谢自己的小救命恩人。
此次出行,他不但带了王贺,还带了严大。
严大带着长刀,目光转动,对王贺说道:“若是遇到刺客,老夫杀敌,伱护着郎君。”
“你擅长战阵杀人,可这是闹市。”王贺觉得杀人的活儿该是自己。
“当长刀出鞘时,老夫的眼中,只有死人!”严大眯着眼,扫了王贺一眼。
王贺微笑,“要不,哪日试试?”
“随意。”严大已经进入了状态。
因为有小女娃,故而今日杏随行。她欢喜的跟在李献身侧,对周遭指指点点的,东家的糕点最好吃,西家的馎饦美味,南边的酒肆据说挂羊头卖狗肉,被人砸过店铺……
苏家也在外城,李家往北去,汴河在中间穿过。上面有座桥,叫做金梁桥。过了金梁桥后,便是金梁桥街。
沿着金梁桥街往前不远,过了一个路口,右侧便是苏家。
杏去敲门,开门的却是个年轻人,和李献看着差不多大。
互相报名后,李献才知晓年轻人是苏成的长子,小女娃的兄长苏言。
表明自己的来意后,随即苏成出来。
四十多岁的苏成看着颇为严肃,背着手,“侯爷客气了。”
“称呼我为国安即可。”李献笑道。
“国安……”苏成板着脸,“给侯……给国安奉茶。”
老先生在国子监授课,可国子监就是个补习班,平时事儿不多。
“不知令嫒可在?”李献是来感谢小女娃的。
“荷儿啊!”苏成古板的脸上难得浮起一抹笑意,“带了二娘子来。”
咦!
还真有个姐姐?
李献有些懵。
“定远侯在哪?”
小女娃的声音很是清脆,蹦蹦跳跳的出来,见到李献后,刚想跑过来,苏成嗯了一声,小女娃赶紧收敛脚步,一步步走过来,福身,悄然扮个鬼脸,然后说道:“见过定远侯。”
“叫国安哥哥好了。”李献笑眯眯的道。
“国安哥哥。”
李献把礼物送上,最后又送了一块玉佩,见苏成板着脸,便解释道:“这是我随身所佩。不瞒苏公,见到令嫒后,我喜欢的不行,若有个妹妹如此,何其欢喜。”
苏成面色稍霁,但依旧不肯令女儿收下玉佩。
李献也不勉强,笑眯眯的问小女娃平日里玩什么,可曾读书。
小女娃一边回答,一边看着父亲。
“小女身子先天弱,多在家中静养。”苏成说道。
“先天弱?”李献记得上次见到小女娃面色惨白的模样,“医者如何说?”
“心脉虚弱。”苏成眉间多了惆怅。
这是先天性的心脏问题!
小女娃却不知忧愁的低声道:“别怕我爹爹,他就是凶,凶了不打人,舍不得打我。”
李献莞尔,说道:“回头我看看能否请些好医者来试试。”
苏成此次没有拒绝,李献心中一松,随即告辞,临走前邀请小女娃去自家做客,说自家小狗很是可爱。
“好呀!”
小女娃苏荷蹦蹦跳跳的送他出去,回头想对父亲说些什么,脚下却拌蒜,不禁惊呼,“救命呀!”
李献回身,就听到门外有女子喝道:“狗贼!”
呯!
定远侯只觉得后脑一震,翻个白眼就扑倒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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