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伯府乱做一团,方宏就穿着里衣冲出卧室,侍妾躲在被窝里尖叫。他回头喝道:“闭嘴!”
侍妾依旧在尖叫,管家也顾不得男人不得进后院的规矩,一路疾冲而来,“伯爷,是天雷!”
方宏一怔,松了一口气,“去看看是炸了哪家。”
民间一直有种说法,天雷只会劈十恶不赦之人——人间不罚,天罚!
管家的眼中有惊惧之色。
“还不去?”方宏喝道。
管家低头,“是……是咱们家!”
方宏的身体一颤,“什么!劈到了何处?劈死了谁?”
管家身体一软,方宏揪住他的衣襟,眼珠子发红,“说!”
管家颤声道:“祠堂!”
方宏的手一松,管家滑倒在地上,哀嚎道:“伯爷,祠堂,塌了!”
……
清远侯府,周然站在一堆瓦砾砖石之前,浑身颤栗。
一个仆役低声道:“天雷劈了祠堂,这便是周氏获罪于天吗?”
“列祖列宗在上啊!”周然踉踉跄跄的上前几步,跪倒在一块被瓦砾掩埋大半的牌位之前,嚎啕大哭。
……
“令禁军出动巡街,任何可疑人等一律拿下。”
“是。”
“令宰辅马上入宫,就算是病了,抬,也得给老身把他们抬进宫来。”
“是!”
“令大将们看好诸军,谁若是异动,族诛!”
“是!”
“宫中各处不得随意走动,若是发现,拿下!”
“是!”
太后站在台阶上,一个个宦官随着她的命令狂奔而去。
“官家呢?”
太后在夜风中问道。
“大娘娘!”
赵祯来了,带着十余内侍,手中拿着拂尘等各种‘兵器’
太后脑海中闪过李献的话:官家的性情最好配一个厉害些的皇后,若是有变,皇后可稳住局势。
“进去歇着!”太后指指身后的寝宫,赵祯摇头,“听闻是天雷,我怎能让大娘娘一人应对。”
太后眸色微暖,“该劈的也劈了,后续就是应变。”
马蹄声在长街上响起,无数人家躲在门后,或是倾听,或是从门缝中往外窥看。
一个老人叹息,“这怎地就像是敌军在攻打汴京城的景象!”
一骑冲到了宫城下,却是沈从。
“何人?”军士厉喝,城头十余弓箭手张弓搭箭,把身体探出来,箭矢对准下方。
“皇城司亲事官沈从。”沈从递上牌子,“紧急消息。”
稍后,把兵器交出来的沈从被带到了太后身前。
“是哪家?”太后幽幽的道。
“澜沧伯与清远候两家在二更时分,同时被天雷击中。”沈从去看过了现场,深信不疑。
“天雷?击中了哪个不孝儿孙?”太后心中一松。
“两家均被天雷击中了祠堂,祠堂……垮塌。”
“竟是祠堂!”太后也不禁一怔。
祠堂被天雷轰垮,唯有一种缘由……
“方氏与周氏获罪于天!”罗崇勋轻声道,声音却在安静的夜色中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竟是他们?”太后眯着眼,“定远侯何在?”
沈从说道:“定远侯与……刘从德在樊楼饮酒,醉倒在酒楼中。”
“他怎地和从德在一起?”太后蹙眉。
“刘郎君最近有些焦虑不安,寻了定远侯饮酒消愁。”沈从低下头。
太后知晓是为了王氏之事,她淡淡的道:“知道了。”
宰辅们赶到宫中,王曾高呼,“还请官家太后一见!”
灯火缓缓往这边移动,太后带着官家出来了。
众人心中一松。
“二更时分,天雷同时击垮了澜沧伯与清远候家的祠堂。”太后突然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
“天雷,祠堂?”
宰辅们都是老狐狸,瞬息就想到了李献。
“定远侯一直与刘从德饮酒。”太后淡淡的道,“若是他能操纵天雷,
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曹利用。
曹利用冷着脸,“他若是能操纵天雷,臣甘愿被五雷轰顶。”
“天也不早了,给各位相公弄些热汤,随后弄些炭盆,便在宫中歇息吧!”太后颔首,带着官家走了。
从头到尾,赵祯都没参与处置此事,但他在揣摩着太后的做法。
突然一个念头浮出脑海。
这个天雷,怎么就专门劈了和李献那厮有仇的方、周两家的祠堂呢?
他总是觉着不对,但想想又释然了。
若李献会操纵天雷,当初被曹利用逼迫时,只需一击便能彻底清除隐患。
睡觉睡觉!
少年人瞌睡多,躺在床上,赵祯很快就半睡半醒。
他突然睁开眼睛。
“墨家可有这等手段?”
墨家多技巧机械,这是当世公认的。
他一拍额头,“若是有,当年墨家巨子便会一记天雷轰死儒家的对头,从此再无敌手。想多了,睡觉!”
宫中重新进入了梦乡。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