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浮现了一抹鱼肚白时,刘从德幽幽醒来,开口道:“水!水!”
门开,王贺看了一眼,去隔壁把刘从德的随从踢醒,“哎!你主子醒了。”
随后李献也醒了,捂额道:“浑身疲惫欲死,头晕的厉害!”
“回家回家!”
人在宿醉之后,
二人在樊楼外分手,临走前刘从德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说王氏之事有法子解决,是什么法子?”
李献打个哈欠,侧面,范集悄然出现,对他点头,示意事情顺利,并无麻烦。
“你要让官家知晓自己的不情愿,无可奈何,明白?”
“那要如何表现?”
“听话!”
李献上马而去。
“听话?”刘从德捶打了几下脑袋,“是听官家的话吧!是了,如此便让世人知晓,并非是我横刀夺爱,那是官家许的。妙啊!定远侯,定远侯,回头喝酒啊!”
李献回到家中,消息不断传来。
“方宏与周然在宫门外请罪。”
李献喝着醒酒汤,蹙眉看了杏一眼,杏有些纠结,“郎君以前就喜欢这种味道的醒酒汤。”
醒酒汤的味道像是馊掉的肉汤,微酸中带着些怪味。
“太后令人传话,令方宏与周然二人归家自省。”
文彦博美美的喝了一口羊汤,同情的看了先生一眼,“获罪于天的家族,就算是昏君也不敢用。那二人的家族,算是彻底完了。”
吃了早饭,苏荷来了,元气满满的女娃一进家就先搂着来福揉捏了一会儿,然后才喜滋滋的过来。
“大清早怎么来了?”李献问道。
“我和姐姐要去观里烧香,我求了姐姐好一会儿,姐姐才答应顺路过来。”苏荷揪着他的衣袖,仰头道:“爹爹早上听闻有两家人被天雷轰垮了祠堂,在家中大笑,吓死人了。安国哥哥,天雷很厉害吗?”
“很厉害!”李献说了个天雷的故事,哄走了心满意足的小女孩。
门关上,文彦博走到李献身前,跪下。
范集等人在不远处束手而立。
王贺走到了李献的身后,朝阳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看着有些细长。
“杏去外面寻街坊说话,看着门户!”李献对正端着木盆准备去洗衣裳的杏说道。
“哦!”杏端着木盆出去,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她和妇人说八卦的声音。
“墨家与儒家最大的不同便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李献说道:“墨家以为,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可循。”
“起来吧!”李献开口,见文彦博不起,就笑了,“一粒沙子磨成了细粉,可否还能再细分?”
文彦博抬头,“应当不能了吧?”
“不,还能分。”李献的声音很轻,树上的鸟儿也敛翅,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在倾听即将说出口的大道。
“任何物体,都能一分再分,直至比肉眼最小分辨能力更细微的千万倍之后,兴许,还能细分下去。”
文彦博抬头,“那……那不就是一沙一世界吗?”
“对,佛家有云,一沙一世界,我墨家也有这个说法。”李献微笑道:“知晓爆竹吗?”
文彦博点头。
“知晓火药吗?”
“知晓,如今的爆竹便是用火药制成。”文彦博不解,“军中也有火药,弟子问过狄青,说军中的火器名目繁多,不过多是纵火所用,或是夹杂毒气……”
“那是玩儿。”李献说道:“火药最早是我墨家先贤弄出来的东西,后来被炼丹师学了去,却弄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火药真正的用途是杀人!”
“昨夜的便是火药?”文彦博问道。
“对,是火药。”李献微笑道。
“我墨家……”文彦博瞠目结舌,“我墨家竟然这般阔过?”
“墨家先贤只是不屑于向权贵低头罢了,否则,这些年哪有儒家的事。”
李献神色肃然,“可这江山被儒家掌控了千年,却如同黄鼠狼下崽子,一代不如一代。这便是到了该变革之时。宽夫,我墨家当兴盛!”
文彦博心潮澎湃,叩首,“弟子当刚毅勇进,为我墨家开路!”
狄青是大弟子,但他是武人,不可能参与墨家的管理。
而文彦博这个二弟子手腕和能力皆出色,自然当仁不让。
李献抬眸,范集等人跪下,“我等愿为郎君效命!”
身后,影子轻声道:“郎君在哪,小人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