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回去了。
张景留了下来,微笑道:“就在那些人砸了墨学校舍的当日,太后就令我皇城司去查那些人的底细,找到把柄。
太后本想再等等,等那些人得意忘形时,再一巴掌把他们打落尘埃。可侯爷却坏了太后的谋划。”
春风吹过,张景哆嗦了一下,见李献却不知冷,艳羡的道:“不冷吗?”
“这里暖和。”李献指指胸口那里。
春风吹拂着黄河两岸,吹动了柳枝,也吹动了不少人的心。
苏唯被母亲数落了一通,什么年纪不小了还不成亲,等你老了无儿孙伺候才知晓苦头云云。还说已经请了媒人为她相看。
苏唯翻个白眼,寻个借口离家。
“姐姐带我!”苏荷想追出来,却被母亲单手擒住。
“姐姐!”小孩子凄惨的喊声让人想到了杀猪。
苏唯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春日来了,方外也渐渐恢复了活力。最近她熟悉的几个道人准备参加什么诗会,在国子监。
国子监门外,苏唯被挡住了。
“没有邀请,不得入内。”门子很傲然。
朝中刚决定以御史中丞刘筠等人为知贡举,今年科举板上钉钉了。于是国子监就成了最热门的补习圣地,迎来了许多学子。
苏唯淡淡的道:“还请告知陈道兄。”
“抱歉……”门子难得这等意气风发的时候,就在苏唯自嘲一笑,准备离开时,就见门子脸颊一颤,冲着自己的身后行礼,“见过侯爷。”
“让她进去!”身后传来了李献的声音。
门子赶紧让开,“您请进。”
苏唯回身,李献笑道:“等今年的贡举结束之后你再来国子监,可看到门可罗雀。不过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行事,无需和他们纠结。”
“我不纠结。”苏唯垂眸,那笔直的鼻梁看着宛若玉雕。
“荷儿呢?”
二人并肩进去。
“方才我出门时她还尖叫着要跟来。”
二人不禁都莞尔一笑。
“你来这里是……”
“他们弄了个诗会,几个道兄也来了,我想来看看。”苏唯说道。
“去吧!有不方便之处,提我的名字就是了。”
“伱在国子监能横行吗?”苏唯长身玉立,宽大的道袍也无法完全遮掩动人的曲线。
“我如今是他们的债主,他们不得不低头。”李献颔首,随即往祭酒的值房去。
诗会弄在了国子监内部的园里,苏唯一到,迎来了无数男人灼热的目光。
女道人啊!
还这般美。
随即几个男子起身,都说自己有了。
一个道人起身,歉然道:“贫道忘记了这几日国子监不好进,谁带你进来的。”
“定远侯。”
话音一落,苏唯发现几个正准备作诗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坐下,那位道兄一脸尴尬……
有人轻声道:“那位侯爷来了,谁还敢作诗?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苏唯坐下,认真的想了想,原来在自己家和个邻居般亲和的定远侯,却有着令这些文人骚客噤声的诗才。
李献此刻正在马硕的值房里,马硕苦笑道:“此事是国子监不地道,不过侯爷想来也能谅解老夫的无可奈何。”
“是,故而所有人都倒霉了,可国子监平安无事。”李献说道:“当初祭酒大气容纳了我墨学,这份情,李某领了。”
“那侯爷今日来……”马硕心中一松。
“强扭的瓜不甜,我今日来是告知祭酒,我墨学从即日起搬出国子监。”李献并未喝茶。他此来便是走一个程序,让国子监把自己和十八罗汉加一个常林除名。
这个大麻烦终于要走了,马硕心中一松,接着有些怅然若失,“如此,墨学能去何处?”
“儒学能建学堂,我墨学为何不能?”
马硕愕然,“墨家独自建学堂?”
“对。”李献点头,“既然道不同,那么,便自起炉灶。”
“可……可这是大逆不道啊!”
马硕下意识的话让李献笑了,“多年来,儒道释三家统御了中原的世俗与方外。长久的霸主地位,让儒家满脑子都是顺昌逆亡的霸气。我有些话,还请祭酒转达给那些人。”
李献缓缓说道:“一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墨家以强盛大宋为己任,愿与一切有志于此的并肩前行。但!”
他看着马硕,“若有人想扼杀蛰伏多年的墨学,那么,本侯会令他知晓,何为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是儒学最喜欢提的词儿,此刻从李献口中说出来,联系到他最近的所作所为,马硕不禁打个寒颤。
当门外身影消失后,值房里大气都不敢出的司业陈定有些恼火的道:“方才李献那番话便是威胁,什么以德服人,分明就是穷凶极恶。祭酒为何不驳斥。”
马硕的脾气不错,这也让不少人习惯了顶嘴。
“汝在教老夫行事吗?”
马硕冷冷的道。
陈定起身,微微垂首,“下官失礼了。”
马硕淡淡的道:“方才李献用那等眼神看着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