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李献看到范遥被一群文官围住,神色从容的说着些什么。
“当初范遥曾在西北为官,跟随出击十余次,且酷爱兵法。此次他们推范遥出头,其实还是你的缘故。”
王曾走到李献身边。
“为何?”李献不解。
“你那次试验弄的动静太大,且墨家对外宣称,墨家不止会说,还会做。相形之下,儒家好像只会说。”
王曾叹道:“本来文官领军之事不会在此刻提及,毕竟四海升平嘛!”
老王曾的语气中带着讥讽之意,“可你在西北两战令他们忌惮了,于是有人提议文官领军,便是分散伱的影响力。”
“下次出征便轮不到我了。”李献笑道。
“正是。”王曾说道:“你莫要小看了军功,武人立下军功会被文官打压,可文官立下军功,那便是文武全才。且最要紧的是,文官平日里不领军,故而不会被猜忌。”
“果然是人才。若是把这些心思用在朝政上,大宋何至于此。”李献摇头。
“莫要轻视对手。”王曾说道:“范遥只需在操练上下功夫,而你却大言要扭转武人野心勃勃的势头。老夫不知你从何处来的信心,从汉唐以降,武人但凡长期领军,权倾一方,必然会生出野心。这是必然,你如何扭转?你啊你!你让老夫如何说你?”
“觉着这是个死结?”李献问道。
“解不开!”王曾摇头,“太祖皇帝何等人,也只能杯酒释兵权。前唐帝王更是无奈用内侍领军,以抗衡藩镇。前汉就不必说了,君不君,臣不臣的。”
“拭目以待就是了。”李献洒脱而去,老王曾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没个正形!”
回到家中,李献令人去把狄青叫来。
“先生。”狄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一路飞奔。当他气喘吁吁出现在李家时,李献正在院子里和文彦博微笑说话,见他来了,招手,“来!”
狄青过来,李献拿出一封信,“你家中来信。”
狄青快速看了书信,在信中家人说了些近况,提及有人送来钱财,家里买了些田地,如今日子过的颇为惬意。
“先生……”狄青抬头,李献笑道:“些许阿堵物,值当什么?”
家中给狄青取了个字,汉臣。
“狄汉臣。”李献琢磨了一番,觉得有意思。
汉臣,从字面上看便是忠心耿耿。
“让你来,是我和大理寺丞打赌,各自领军三千,以一月为期,一月后,校场比试。”
“好事啊!”狄青两眼放光,“弟子愿协助先生。”
“不只是操练,要紧的是让这三千人忠心耿耿。”李献叹道:“武人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否则迟早会成为夜壶。”
“忠心耿耿?”狄青一怔,“先生,军中将士血勇之气旺盛,且不曾读书,故而一旦被撩拨最易生事。若是想扭转,何其难。”
文彦博点头,“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皆尝试过,未果。故而才有了帝王坐视士大夫们打压武人之举。”
都被武人杀怕了!
自作孽啊!
李献笑道:“且等着就是。”
连苏成得知消息后都让苏荷来一趟李家传话。
“爹爹说,此事不易,你莽撞了。”苏荷说完就跑向来福,半路想到了些什么,止步回头,“姐姐被娘关在家里做衣裳呢!”
“知道了。”李献想想苏唯,笑道:“这事儿越发有趣了。”
十八罗汉闻讯都出了不少主意,曹倚想利用曹家在军中的威望来镇压那三千人,被李献一脚踹开。
赵思聪说可威胁,但凡不肯听话的一律逐出去。
“都是馊主意!”李献摆摆手,让这些人渣滚蛋。
但韩琦却留了下来,说道:“先生,可杀鸡儆猴。”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文彦博都流露出了欣赏之色。
“你这还是士大夫镇压武人的那一套,威压威压,历来威压不长久,必然会反噬。”
威压有用,但不长久,且反作用也很强大。
曹玮不好亲自出面,令家人来传话。
“阿郎说,军中自有法度在。”
曹玮一番话里两个意思,其一,不可动作太大,小心反弹。其二,用法度去制人。
用个人魅力去统军固然不错,比如说李广。但必然会被猜忌。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用军中法度去压制刺头。
李献令人去谢了曹玮。
枢密院来人,请李献去收人。
一万人站在校场上看着无边无沿。
范遥和李献站在高台上,曹利用淡淡的道:“最简单的法子,抓阄。一千人为一队,抓到哪一队便是一千人,三次之后滚蛋。”
这个法子二人无异议。
于是开始抓阄。
“丙队。”范遥
“酉队!”李献
很快,各自三千人到齐。
“散了。”曹利用令剩下的四千人散去,自己也溜之大吉。
“一月后见。”范遥拱手,压低声音,“扭转武人跋扈的势头吗?老夫记住了。”
这是在提醒李献,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