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想过李献的应对之策,七成可能主守,以静制动。这不是他一人的分析结果,而是一群大儒们的智慧结晶。
他们聚集在一起,令人去请李献的同窗和街坊。同窗很配合,把李献读书时的言行举止一一说了。但街坊却很横,大呼有贼,把两个士子吓的夺路而逃。
经过多番分析,以及对墨家现状的剖析,大儒们得出一个结论,身为墨家巨子却长期蛰伏,让李献遇事习惯性的后发制人。
当初曹利用出手想以本伤人时他便是如此。
结晶送到范遥这里,他和悍将商议了一番,定下了先声夺人的计划。
无需留手,一开始就要倾力出击,不说一锤子买卖,要用气势压倒对方。
可令他意外的是,李献竟然采取了对冲的应对之策。
也就是两支军队相对出击。
双方越来越近。
当长枪即将接触时,琅琊军那边的将士迟疑了一瞬。
没经历过鞭炮袭扰和大棍子毒打的他们,也就犹豫了一下,随即范遥的悬赏就令他们眼珠子发红。
“杀!”
与其说是长枪,不如说是木棍子。
可被木棍子捅一下滋味并不好受。
惨嚎声中,双方各自倒下了十余人。
“惨烈!”高台上,王钦若不禁惊呼。
吕夷简神色平静看了他一眼,隐住眼中的鄙夷之色。
“谁优势?”赵祯问道。
没人回答,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双方的接触点上。
长枪密集捅刺,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上来填补空隙。
“敌军稳固!”悍将面色严峻,“范公,不可退缩,必须继续抢攻!”
范遥面色如常,“安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酒肉不禁只是一个条件,还有赏钱!
悍将点头,“一刻钟!最多一刻钟!”
范遥微笑,“足矣!”
琅琊军将士山呼海啸般的攻势延绵不绝,看的台上的人面色微白。
“范遥不错。”吕夷简点头。
太后也淡淡的道:“这个范遥,有些门道。”
王曾走到曹玮身边,“如何?”
“琅琊军气势如虹。”
“定北军可能支撑住?”
“当下看似还能稳固。”曹玮说道:“刚不可久,琅琊军凭着一股子气势在顶着,最多一刻钟,一刻钟后,若是定北军依旧不溃败,此战必胜。”
曹玮情不自禁的站队了。
王曾微笑,“不怕士大夫们给你穿小鞋?”
曹玮朗声一笑,“老夫活够了,前半生厮杀不休,为大宋南征北战。后半生看着将门后继无人,老夫为此忧心忡忡。士大夫们顺势想抢夺军权,一旦让他们得手,此后这大宋必将是他们的天下。”
曹玮看着王曾,眼中闪过一抹骄傲,“老夫姓曹!曹氏,当不负大宋!”
这是鲁国公曹彬当年对太祖皇帝说过的话。
王曾呵呵一笑,“老夫岂会落曹氏之后?”
先帝驾崩时,正是王曾站出来坚持捍卫官家的地位,这才稳住了局势。
这位以守护大宋为己任的老头举手高呼,须发贲张,“定北!定北!”
当得知李献为那三千人取军号为定北时,王曾心灵感应般的对下属说道:“他在瞩目北方!”
李献看到了他。
在呼喊厮杀声中,他听不清王曾说些什么,但他感受到了气息。
前方,定北军顶住了对手的攻势,甚至一个都头带着麾下在奋力突进。
那是最中间的一都将士。按照李献的吩咐,开战后,稳住局势后,中间要尝试突破,这便是在践行他的命令。
那个都头持枪冲进了敌军中,他大呼酣战,长枪不断刺杀,身后留下一个个倒地惨嚎的对手。
“绞杀他!”悍将冷漠的道。
几个悍卒从后面悄然冲了过来。
“杀!”
长枪如毒舌吐信,都头大吼一声,来不及避开,便扭曲了腰部,刺杀动作依旧。
对手惨叫一声倒下,捂着腹部满地打滚,都头腰侧也被重重的捅了一下。
他倒吸一口凉气,几个悍卒狞笑着围过来。
“退!”
身后同袍在呼唤。
都头没有回头,他知晓,自己一旦回撤,好不容易起来的士气将会被压制。
他目光坚毅,喊道:“杀!”
喊罢,他手持长枪冲了过去。
几个悍卒围住他,长刀和长枪密集攻击之下,都头看着岌岌可危。
李献看到了这里,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
“差不多了。”他微笑道。
前方人影攒动。
当那个都头身边的对手都倒下时,李献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讶然,“那是谁?”
陈忠说道:“便是上次败在侯爷刀下的都头黄熟。”
“黄熟!”李献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杵枪而立的身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范遥的表演也该结束了。”
他举起手,猛地一挥。
与此同时,高台上,曹玮突然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