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快说呀!”
杏很是好奇,屠夫正在为她割里脊,也停了下来。
管事干咳一声,“那文书能力平庸,为了不被上官叱责,便悄然把账本带来家中,准备熬夜计算。他那幼子放学归家,见他愁眉苦脸,问了何事后,便要了账本来。文书也没管,可晚饭还没做好,那幼子竟然带着账本回来,丢给他说,完了!”
“完了?”众人不解。
“算完了!”
管事叹道:“文书骂了幼子一顿,晚上自己核算时,不经意用幼子的结果对了一番,结果错了几个。可他再仔细一算,竟是自己错了。”
几个豪奴不禁惊叹。
“大半夜的,文书把幼子唤醒,问他如何懂的这些,那幼子说……”
管事挑眉,“他睡眼惺忪的说,三司算账就这点能耐?”
“这脸啊!”管事摸摸脸颊,“那幼子被老父抽了一顿,随后拿了另一册账本给他,幼子一边哭一边算,没多久又丢给他,好了。”
众人默然。
三司,竟然就这点能耐?
“此事震动三司,上官还特地问文书,他那幼子学业可是出类拔萃。文书说,下等。你等可明白这里面的蕴意?”
一个豪奴轻声道:“那学业上等的学生出来……”
“三司怕是要面无人色了。”
“巨子果然便是巨子!”有豪奴赞道:“当初多少人不肯让自家子弟去墨学,就是担心墨学出来寻不到事做。这个消息放出去,多少人能把肠子悔青了。”
“我家阿郎得知消息,想着小郎君两度科举失利,可见科举出仕难了。我家家业大,阿郎想让小郎君去墨学学些本事,就算只学算学,好歹也能守住家业。”
“是这个理。”
“哎!杏呢?”管事吹嘘完毕,回头却不见杏。
“刚出去!”屠夫把菜刀剁在案板上,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杏喜滋滋的准备回家和街坊吹嘘,屠夫追上来,又不好拉扯,便跑到她身前作揖赔笑,接着又跑回去,再度回来时,手中竟然捧着个油纸包。
“这是牛宝贝,回去炖了给巨子吃肉喝汤,保证龙精虎猛!”屠夫小心翼翼的问道:“杏,墨学招人可认出身?屠夫子弟可能去读?”
杏呸了一下,没接他的油纸包,“郎君曾说过,墨学有教无类。”
墨学的学生出身很复杂,有十八罗汉这等纨绔子弟,有商人子弟,但最多的还是平民子弟。
……
李献和文彦博走在墨学中,学生们见了纷纷行礼。
“三司之事后,不少人在试探。”文彦博微笑道:“弟子含糊以对,说先生说过,不许插班。”
“插班之例一开,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李献莞尔,“何苦前倨后恭。”
“毕竟我墨学教的是真本事,可不是儒学那等形而上能比的。”文彦博满口我墨学,却忘了自己的儒学造诣堪称当世一流。
“集结!”
前方,值日学生厉喝。
一个个学生快速跑向操场。
当李献到时,阵列已经成型了。
一百零六人齐齐整整的站在那里,在冷风中纹丝不动。
李献走上高台,说道:“都听说三司之事了吗?”
“听说了。”
学生们眼中多了欢喜之色。
“这只是开始。”李献说道:“我说过,有才之人,就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虫,黑夜无法遮掩他的光芒。”
“有人当初曾建言,让我造舆论,鼓吹墨学。我告诉此人,才干不该用嘴说出来,而该是去行!”
众人马上联想到了嘴炮王者儒家,哄笑了起来。
李献也在笑,他压压手,“学而知,知而行。这是我墨学的座右铭。算账对我墨学子弟来说不过是小技罢了。”
一双双年轻的眼中都是骄傲。
是啊!
一个学业下等的墨学子弟就能震动三司,那我们呢?
而且算数只是墨学一隅罢了,当外界得知墨学的浩瀚时,该会如何震惊?
朝阳煌煌,照在了操场上。
一个个年轻人抬起头,看着台子上的巨子,眼神灼热。
文彦博低声道:“士气正旺,若是能请动官家来视察更好。”
“为何不是太后呢?”李献微笑。